“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康熙笑着念出来，眼神里有些感慨：“这话真好啊。”
明媚嗯了一声。
康熙抬了抬手：“李德全，拿把剪子去。”
李德全不知这是何意，嗻了一声，跑去找剪子去了。
片刻后，李德全拿着一把小银剪子回来了。
康熙接过了剪子，直接摘掉了帽子，露出前面光秃秃的额头，散开了辩子。
康熙捋出自己的一缕头发，直接用剪子剪了下来。
李德全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就跪在了地上磕头：“万岁爷啊！此事不祥啊万岁爷！”
其他宫女太监也跟着跪下来磕头，一时间，整个长春宫的院子里跪满了人，只剩下康熙和明媚二人站着。
明媚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康熙就伸手抽出了明媚用来固定发尾的发簪。
瞬时间，明媚除了头鬓，长发也散了下来。
康熙从明媚耳边剪下一缕头发，过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明媚就沉默的看着。
康熙把自己的头发分成两缕，把明媚的头发也分成了两缕，互相掺和在一起打了个结，又从自己的帽子上扯下两旁的珠坠的红色绳子，刷的一声，绳子断裂，无数颗珠子滚落在地上。
康熙用两根绳子将两粉头发绑了起来，把其中一个细心的塞在怀里，另外一份抬手伸在明媚面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媚儿，现在你我也是结发夫妻了。”
康熙眼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多。
明媚沉默的把那头发接过来，同样放在了怀中。
康熙终于笑了。
康熙和明媚走进了屋里，李德全诚惶诚恐的把刚才看见这一幕的太监宫女都赶到了一起威胁恐吓，不许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
康熙坐在了榻上，明媚坐在旁边。
“朕恍惚记得，胤祺前些年还是小小的一个。朕去皇额娘的宫里，这小家伙和他姐姐就迎了上来，扑在朕的腿上，撒娇让朕抱他玩。朕故意给他摆脸色，他看了看朕的脸转身扭头就走。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明媚没有说话。
春雨面色如常的进来先是伺候康熙脱掉了鞋袜，又给明媚脱掉了鞋子。
鞋子上的珠串相互挥打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噼啪的声音。
康熙看了一眼，笑着说：“恐怕过两天，整个京城的贵女就流行起来了在鞋子上坠点珠子。”
说完后，没有等明媚说什么，他就继续开口：“媚儿，这些年，京城里绒花比金簪子贵啊。”
语气中有些感慨。
明媚没有笑话，他就继续开口：“这些年，那些个手艺人家里，若是有谁能学上一手做绒花的好手艺，那真的是一飞冲天。冬珊瑚的种子也越来越贵了，一株上好的冬珊瑚苗，在花市里面竟然能卖出几两银子。”
明媚笑着开口：“陛下与臣妾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臣妾没那个本事让京城的物价降下来。”
康熙没有多说，而是又反问：“媚儿，成为了朕的结发妻子，你开心吗？”
明媚在心里翻白眼，你倒是让我当皇后啊？结发妻子有什么用？
“臣妾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明媚笑着回答。
康熙仔细的打量着明媚的脸，嗯了一声。
“这鞋子上挂着珠串儿，倒是个好法子。看着好看，走起来也好看。”
明媚点点头，说了一声臣妾知道了。然后开口：“春雨，把本宫的鞋子拿进来。”
春雨捧着鞋子进来了。
明媚从一旁的小柜里摸出一把剪刀，好巧不巧，就是刚才剪过头发的那一把剪刀。
明媚把鞋子拿过来，剪刀直接剪开了鞋面，鞋子上那朵上好的梅花从中间被剪开。
康熙嘴巴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明媚手段轻柔的剪开了鞋面，用剪刀划开了珠子的绳子，细小的珠子洒落在了床榻上和地面上。
明媚把两个鞋子都毁掉了，然后用脚把鞋子踢到地上，春雨沉默着把剪坏的鞋子收了起来，跪在一旁不说话。
“皇上，你看，这鞋子已经被毁掉了。臣妾也不会再穿了。明日臣妾就着素衣素服，光着脚去慈宁宫佛堂前请罪。是臣妾不好，臣妾祸国殃民，陛下一杯毒酒赐死臣妾吧。”
明媚冷冷的看着康熙，手里的剪刀啪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春雨又沉默的去捡了回来，继续跪着。
康熙皱眉轻叹：“朕不是那个意思……”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明媚冷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臣妾从不疑陛下，臣妾以为陛下待臣妾的心是一样的。现在看来，倒是臣妾一厢情愿……”
明媚语气冷淡，眼神却极为失望。
明媚从怀里掏出那一缕头发，凄惨一笑：“既如此，就别说什么结发夫妻了。陛下是君，臣妾只是妾，是臣，臣妾与陛下，是君臣，是主仆，却无法再做夫妻了。”
说完，明媚一下子拆开了头发上的红绳，二人细碎的发丝就飘落在了地上。
春雨的头垂得更低了。
明媚做完这一切，就捂着脸笑，但是指缝间却流出了些泪水。
康熙心软了。
他轻轻地握住了明媚的一边手腕，柔声说：“媚儿，是我错了。我待媚儿之心，如媚儿待我一样。”
明媚放下了手，眼眶已经红了。
明媚叹了口气：“皇上说皇上喜爱臣妾，臣妾便当了真。如今看来，哪怕是陛下说的，也不能尽都当了真。”
明媚说完后，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全是失望的神色。
康熙有些慌乱了：“媚儿……”
“皇上。”
明媚面色平淡的开口：“臣妾的阿玛额娘年纪已然大了，前些日子书信里写阿玛年轻时受的伤现在又发作了，现在每天处理公务久了后腰就疼。臣妾也许久没见阿玛额娘了。还请皇上允许臣妾的阿玛致仕，与额娘回京，让二老颐养天年。”
康熙叹了口气：“都依你。”
可是，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康熙还想再说些什么，明媚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陛下，臣妾累了一天了，陛下回乾清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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