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嵇尧。
我怎么会与这等蠢物交上朋友?
这么明显的局势,三岁孩童都能看得出来,你跟我说秦汉两国打不起来?
“若如你所言,嵇氏茶楼的茅房我承包了。”
“客人拉多少我吃多少,吃不完带回家继续吃,这回你满意了吧?”
李庚没好气地撂下狠话。
嵇尧讪笑着赔罪:“李兄何必如此,小弟只是在说一种可能。”
“世事难料……”
李庚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也没什么难料不难料。”
“你跟我走就对了。”
“倘若你不敢赌,那就回去替我筹些钱,回头李某发了财必有厚报。”
嵇尧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找上自己。
代县是个小地方,他凭借吹嘘汉王后裔的事迹,在县内颇有几分薄名。
乡邻皆知他是家中独子,嵇氏经营茶楼数十年也积攒了一份不菲的家底。
如果要赊账的话,商家多半会卖他几分面子。
“李兄,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
李庚拽着嵇尧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推着一伙推着独轮车的街坊迎面而来。
“你自己看!”
“开始抢粮了!”
“不知道北货卖空了没有,快跟我走吧。”
李庚瞄了一眼车上装载的物品,基本上都是米粮和油盐等基本生活物资。
他暗暗松了口气,脚步愈发匆忙。
“各位请回吧,棕油卖光了。”
“一滴都没有啦,缸底都刮干净了!”
还未转过街口,油料铺伙计的吆喝声就传入耳中。
李庚精神一振,拉着嵇尧拐了个弯。
刹那间,眼前人潮汹涌的景象彻底震惊了二人。
一家出售油料的铺子被男女老幼围得水泄不通,伙计们手拉着手一边阻拦一边劝退前来采买的百姓。
“为什么别人买都有,排到我就没有了!”
“把店里的油缸打开来看看,我就不信会那么巧!”
“你们一定是打算囤积居奇,不怕我等去告官吗?”
“乡里乡亲的,卖我们一些吧。”
嵇尧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店铺前挂的木板,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李兄,棕油不是最便宜的吗?怎么卖的跟花生油一个价?”
李庚兴奋地满脸通红:“等战事一起,你信不信棕油卖的比芝麻油还贵?”
“趁现在甭管贵贱只管买就是了,绝对亏不了。”
嵇尧下意识说道:“可卖得太贵百姓根本吃不起呀!”
李庚信誓旦旦地笑了两声:“吃不起就别吃呗,秦国那么大,总有人吃得起。”
“往前走,真正能赚大钱的在后面呢。”
二人小心翼翼地绕过油料铺,却不料前面的杂货铺已经开始了全武行。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产生的纠纷,七八个男男女女打得难解难分。
两个彪悍的妇人互相扯着头发,一边亲切地问候对方全家老小,一边在地上翻来滚去。
嵇尧尴尬地咽了口唾沫,想劝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肉脯、干果、糖、烈酒、皮革全涨价了。”
“涨的好哇!”
“老弟,你看到了没有,天大的机遇呀!”
李庚神情亢奋,好像眼前的混乱是世间最美的场景。
嵇尧却有些笑不出来。
在他的记忆里,是‘扶桑油’大量进入秦国,平民百姓才能敞开了享用美味的油脂。
同样也是海贸兴盛之后,肉类、甜食、酒水的价格才逐渐变得亲民。
汉国地广人稀,物产丰富。
许多在秦国价值不菲的东西,在他们那里便宜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东海各郡的海商一趟趟不知疲倦地从扶桑运回各种廉价的货物,在大发横财的同时,也让秦国百姓享受到了物美价廉的‘扶桑货’。
如果市面上没了北货,或者北货大幅涨价该怎么办?
嵇尧不禁想起读书时先生教过的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唉……”
叹气声还未结束,李庚就兴冲冲地拉着他:“肥料才涨了八成,太贵了百姓买不起,也不划算。我早就料定这门生意不能做,果然是猜对了。”
嵇尧被对方拉扯着跌跌撞撞往前走,看到肥料铺前面围了一群推着空车的老农。
他们古铜色的面孔上皱纹好像又加深了几分,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交头接耳。
买还是不买?
不买明年庄稼必然欠收。
可买了又怕收获的粮食抵不过开支,最后可能还赔钱。
“老弟,你注意看。”
“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没有?”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李庚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贩卖生药的商铺位置偏僻,而且早早关闭了大门。
十余个衣着光鲜的商贾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每当一伙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后,就派个代表上前敲门。
“这才是能赚大钱的生意!”
“小门小户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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