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二王三恪”,乃古之重礼。
关乎国祚正统,亦系安民抚远之道。
即新朝开国,必封前两朝皇室后裔以王侯显爵。
此礼彰着本朝承继前朝法统,宣示正统地位,借厚遇前朝宗室,消弭遗民怨怼,安抚人心,以防复辟。
而“三恪”者,更多是象征,意在追崇上古圣明之君,封远古三朝后裔,待为上宾。
以表敬天法祖、赓续道统之心。
离朝建国,则翼朝刘、于二姓成王后。
此举既显本朝对文脉的尊崇,也是树立正统之象,令万民信服,巩固王政根基。
不是何肆异想天开,主要是几日前他在北狄见到身陷敌营的章太后,听她说起抱过小时候的自己的人可多了。
其中要论地位金贵的,自己娘亲前夫家有人,还是和那位北狩的太上皇相提并论的。
所以何肆才会觉得,李且来口中的刘家,可能就是王后。
关于娘亲再嫁之事,何肆从未关注。
以前何肆只当齐柔是个苦命的未亡人,又是瞎子,自然嫁得不好,甚至说难听些,动辄打骂她的何三水也算良配了。
甚至他知道何花改名之前叫作李椒月,却不知道何叶改名之前叫什么。
可如今何肆也知道了齐家在山东是后起的大户,有一个富甲天下的舅舅摆在那里,如何也不至于再一再二地下嫁。
就当何肆沉思之时,李且来又道:“真说起来,当初还是我害得你娘守寡的,毕竟她第一任丈夫,是我杀的。”
此一语不啻惊雷。
何肆猛地抬头,问道:“他是谪仙人?”
李且来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杀谪仙人?”
何肆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陷入窠臼,又改问道:“那他是如何触怒了您老?才惹得杀身之祸?”
李且来摇头,笑道:“他没惹我,他是谪仙人。”
何肆面色一黑,心骂道,“你是真有病啊!”
他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心平气和道:“那他叫什么?”
李且来道:“刘芝。”
何肆还想再问什么,李且来却是直接略过,说道:“关于那宗海那小和尚,我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不同谪仙人,不大好找,不过我也在找他,总比你有头绪些。”
何肆遂绝了话头,不再多问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他和李且来相安无事,又是各自翻看起另外几本武学秘籍。
直到外头晨色熹微。
李且来的住所并不隐秘,不是那种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却是进了庙之后常见不到菩萨的,因为其神龙见首不见尾。
何肆留址在此,草福只身前来,也是蹑手蹑脚。
不过明里暗里有没有谁跟着,就不好说了。
随着草福进门,倔强戴着半张残破面具的何肆也是起身相迎。
而身为招嫖正主的李且来,这时候却是退居屋内了。
徒留何肆这个马泊六接待。
何肆心中讥笑,“老童子也知道害羞呐?”
草福左右环视,确定不会隔墙有耳,才低声,恭顺称何肆为“四爷”。
“辛苦了,”何肆和声问,“姑娘呢?怎么没同来?”
草福小声道:“不敢想象真是这里,怕谢姑娘半道腿软,我先来探探情况。”
何肆没有打趣‘尽心尽责’的草福,只是问道:“这家主人的身份敏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草福不敢摇头,说道:“奴婢要是早一些想明白这事儿,枕席自荐的姑娘怕是要踏破门槛了。”
何肆却道:“那位自是百无禁忌,我只担心会影响到你。”
草福知道何肆的意思,柔声致谢。
然后说道:“现在有一位瓜字已分的春池姑娘,父兄都是武将出身,自幼练就了一身功夫,又精通翰墨,天生好力,能挽强弓,百发百中。”
何肆闻言,忙不迭点头,说道:“习武好啊,那她入品了吗?”
草福回答,“入品了的,不过春池姐姐姿色虽是不差,却全无媚态,还因习武的缘故,肌肤有些微粗糙,身段也不够柔软,甚至在姜桂楼一层,赤膊打扑过多次,那位可会介意?”
何肆摇头,“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就她了!”
换个弱柳扶风身娇体柔的花朵,可不一定能承露的。
不过这六品武人,在京城也算小一号人物了,何至于流落烟花柳巷?
何肆问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卖身姜桂楼的?”
草福回答并无新意,甚至可以预见。
无非谢春池的父亲谢肴是大离天佑朝一员要将,战功赫赫,但后来因居功自傲、结党营私等原因逐渐失宠于天佑皇帝,而后在天符皇帝改元当元后的第三年,父兄被赐死,女眷变为贱籍,而后辗转到了姜桂楼。
至于武学入品,也是近来的事情,得益于小阁老姜玉禄酷爱女子掼跤,于姜桂楼内外私设擂台,春池姑娘经年累月的贴身肉搏,才熬打出的体魄。
何肆没了疑惑,就算有,也不会太上心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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