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朝阳万丈,打在皇宫精致琉璃瓦上,反射出灿烂辉煌的光芒。
而他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心寒这样无能自私的皇帝。
心寒这样漂泊破碎的山河。
更心寒疾苦的万千百姓。
皇宫大院,九曲十折。
陆寅礼走到一处荒凉的宫殿外时,隐约听见女人细碎的哭泣声。
他皱紧眉头,没走几步,在一座狮子雕像后,看见一角素衣。
这条路是出宫唯一的道路,陆寅礼咳嗽了一下,想提醒那个女子,不让她难堪。
女人原本提起裙摆就想跑,可听到他的咳嗽声,立刻又停了下来,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哽咽。
“陆大人,又是你,好巧。”
陆寅礼皱紧眉头。
下一刻,女人回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被深红的皇宫高墙衬托得十分纯洁。
陆寅礼赶紧行礼,“见过九公主。”
九公主提着裙摆走过来。
上一次相见,她还穿着华贵的锦衣,戴着满头珠翠,高不可攀。
这一次却只穿了素衣,长发用一根木簪竖起,神色憔悴。
她仰着脸,语带哭音,“陆大人,你说北江真的没救了吗?我们李家是不是不适合当皇帝。”
陆寅礼心下微跳,搪塞道:“在下听不懂公主的话。”
九公主仍然自顾自的说着话,“我将我府里所有的首饰珠宝都捐了出去,我还去劝了皇兄,尽管他不听我的话,可是当我出宫时我才知道,原来北江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原来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我不配身为公主,我不配享受百姓们的朝拜侍奉.......”
她一边说一边哭。
陆寅礼脖颈上仿佛有千斤重,始终不敢抬头。
半晌,他涩声道:“公主乃君子也。”
九公主抽噎着停止了哭泣。
错声而过的那一瞬间。
陆寅礼听见她念了一首小诗。
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陆寅礼心跳如鼓,却一次也没有回头,在高墙下站成了一道雕塑。
不远处,九公主已经恢复了仪态,又变成了那个清高华贵的公主殿下。
她微抬下颌,“陆大人,今天的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
思南县。
县令府发出一声哀嚎。
“这天儿这么热,还让不让人活了。”
谢菱拍了拍高婉华肩膀,“我觉着是快要下雨了的,今日你陪我去送糖水?”
高婉华一边扇风,一边点头,“去常守盐场呀?”
谢菱点头。
片刻后,二人坐上了去常守盐场的马车。
马车后装满了冰凉凉的糖水。
常守盐场,远远的就有士兵认出了谢菱的马车。
大伙儿一拥而上,争着抢着帮谢菱搬东西,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常守的士兵个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得,又来了。
他们原以为来盐场守着能给思南县的人压力,没想到先破防的是他们自己。
先说伙食。
思南县的士兵每日可以吃四餐饭就算了,还顿顿都有肉吃。
每次一开饭,那浓郁的肉香味飘过来,常守就没人不掉口水的。
有次孙营长偷偷跑过去看,发现他们吃的竟然还是大白饭!
香喷喷,软绵绵的大米饭!
后面天热了,竟然还有糖水喝!
每日一到中午,冰凉的糖水便准时送到。
那可是糖啊,普通人家买也买不起的糖!
再说训练。
和他们懒散的训练不同,思南的训练十分紧凑,早上晨跑,中午练阵营和武术,晚上则舞蹈弄棍。
孙营长自认自己有几分功夫,可是连他都摸不清楚常守士兵的路子。
最令他们破防的是,思南的士兵每七日会进行一次小比,赢了的人可以获得的五两银子。
每十五日进行一次大比,赢了的人可以得十两银子,一只烧鸡。
那可是烧鸡啊,鲜香麻辣的烧鸡!
思南军营的氛围也比常守的好无数倍。
每日欢歌乐舞,就在常守对面,好不逍遥。
士兵间十分和睦,偶而打架也跟兄弟嬉闹似的。
在这里半个月,天天看着思南军营的生活,常守的人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煎一样,不是一般的难受。
一样当兵,凭什么人家就这么逍遥自在?
而他们每天稀粥白水,累得跟狗一样,俸禄还这么少?
烈日炎炎,海边特有的湿咸海风,让气候更加闷热。
此刻,看着思南军营的人个个端着一碗糖水,常守所有人心里都酸溜溜的,眼睛嫉妒得发红。
思南县的士兵故意喝得啧啧响,还大声说出来,“好喝!太好喝了!”
谢菱等士兵们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军营建造得差不多了,兄弟们上山打了几十只野猪,今天所有人都回思南庆祝一下吧。”
“好!”
所有士兵大声回答。
孙营长瞪大眼,总算找到机会找思南县的茬儿了,一跃而起,“你们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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