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魏忠贤身穿常服之后,方从哲心中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魏忠贤能够穿常服过来,说明此来应该只是一些私事,而且并无他人得知。
两人分宾主落座,方从哲随即挥退了厅内的一众下人,而后一脸笑容的看向魏忠贤。
“不知魏公公此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魏忠贤苦笑一声,“咱家读书少,可偏偏皇爷又让咱家做了司礼监秉笔,奈何那手字,实在无法入目。
听闻方阁老精通书法,因此特来讨教,还望阁老能够不吝赐教!”
“原来如此,此事易尔,魏公公有何疑难尽管讲来,老夫定会鼎力相助!”
方从哲闻言,虽然心有疑惑,但仍旧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魏忠贤随即说道:“咱家听说,书法一道,初学者当先临摹,而后才能自通。
因此,咱家想向阁老讨副笔墨,然后回去细细临摹。”
“笔墨?”
方从哲微微一怔,心中疑惑更盛,他可不觉得魏忠贤是那种爱学习的人。
魏忠贤笑道:“阁老放心,规矩咱家还是懂的,您的润笔费,咱家定不会少!”
“魏公公客气,不过一副笔墨而已,润笔费就太见外了!”
见魏忠贤提钱了,方从哲连忙一脸客气的摆了摆手,他可不敢与对方有任何的金钱往来。
“既然方阁老这么说,那咱家就在此谢过了!”
魏忠贤倒也不客气,也不再提钱的事儿了。
“既如此,那魏公公请随老夫到书房一叙!”
方从哲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带着魏忠贤向着书房走去。
命人备好笔墨之后,方从哲提起笔沉思片刻,随后写道:为臣者,当思为君分忧;为将者,当思忠贞报国;为仆者,当思尽忠为主。
这些字,方从哲也是依照黄庭坚的款书写而成,其字体规规矩矩,并无自己半分笔迹可循。
方从哲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魏忠贤拿了自己的笔墨,而后冒充自己的笔迹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魏公公请过目!”
确认无误以后,方从哲笑着将那页纸张递给了魏忠贤。
魏忠贤接过一看,不由啧啧赞道:“好啊,真是好字,奈何咱家学识浅薄,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形容阁老这幅笔墨!”
方从哲:“魏公公过奖了,您喜欢就好!”
看完之后,魏忠贤笑着说道:“阁老啊,您这幅字,可谓精品。
因此,咱家觉得,光有字还不够,还望阁老能够加盖宝印,咱家也好装裱珍藏!”
“盖印?”
方从哲微微一怔,随即说道:“魏公公实在折煞老夫了,这字不过随手而成,若是留印,恐为人笑柄!”
“哎~,阁老只需随意留下一印即可,不一定非要您本人的印章!”
“既然如此,那就依魏公公的意思好了!”
一听魏忠贤不是要自己的私人印章,方从哲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方从哲从书柜之中,取出一方并不常用的印章与一盒印泥。
而一旁的魏忠贤,却将目光放在了那盒印泥上面。
当方从哲打开印泥盒子,准备盖章之后,魏忠贤也立马伸手将那盒印泥拿到了手中。
“魏公公,您这是?”
见到魏忠贤如此动作,方从哲不由一脸狐疑的问道。
“方阁老好生小气,竟用如此普通的印泥来敷衍咱家吗?”
魏忠贤看着手中这盒寻常的印泥,有些不悦的看了方从哲一眼。
方从哲眼角一抽,不禁腹诽:这个阉人,字不识几个,讲究还不少。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方从哲也没多说什么,向魏忠贤“抱歉”一声之后,便转身从书架上取下另一盒稍好的印泥。
哪知,印泥盒子刚刚打开,魏忠贤又伸手拿到了一旁,“这个也不好!”
方从哲无奈,只得转身再拿,魏忠贤又摇头。
就这样,方从哲一连拿了五盒,魏忠贤全都看不上。
到最后,方从哲心中也不禁有了一丝火气。
“魏公公,老夫家中的印泥,就这些了,您若全都看不上眼,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哎~,方阁老何必糊弄咱家?咱家可是知道有一种来自江南印泥,只流传于一些顶级文人墨客手中,相信阁老这里应该也有一些吧?”
见方从哲动怒,魏忠贤却是毫不在意,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对方。
一听这话,方从哲不由脸色微变,但立马又恢复了过来,转而苦笑道:
“魏公公说笑了,老夫家中就有这些了,陛下都没有的东西,老夫这里怎么可能有呢?”
“方阁老不必如此小心,您那弟子已经全都告诉咱家了,而且咱家此来求字,皇爷也是知道的!”
见方从哲仍旧否认,魏忠贤也只得将他的弟子姚宗文与朱由校给搬了出来。
虽然这是魏忠贤用来炸方从哲的,但他肯定,对方一定会妥协。
果然,听到魏忠贤提起了自己的弟子,方从哲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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