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中丞是大理寺卿，除了悲痛以外，他对此次事件的关注也是人之所常。
而且连齐公公都没在里面伺候了，凭空哪里冒出的这些人。
“有几个应该是暗龙卫，他们身上都有腰牌，但另几个没有，还穿着太监服饰，老奴就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齐公公一边哭一边抹泪，满脸的悲戚，他都伺候死了两代帝王，估摸着自己也该进棺材躺一躺了。
“本官自会查明。”
齐中丞命人将尸体抬了下去，又看向其中最小的那个烧焦的少年尸体，有些不忍道：“为了查明陛下死因，本官只能不敬一回了。”
“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杀了陛下。”
孙阁老咬牙切齿，一脸悲愤，他的女儿死在了宫里，没想到如今他的外孙也死在了这里，他们孙家就跟宫里犯冲吗？
袁照也是真的伤心，他早已经归隐山林，此次出山也是想要好好辅佐秦烨的，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
大业却已经经历了两代帝王更迭，更是战火连连，这是触怒了天颜不成？
大后昨晚便已经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期，此刻还算镇定，而且她已经听到了消息，是裕王的怀州军打败了益州军，这对刚得到噩耗的他们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炭。
“如今皇帝驾崩，虽然死因还未待查明，待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此动荡之时，哀家想与众位臣功，是否尽快接裕王入京，让其承继大统。”
太后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紧接着便窃窃私语起来。
“裕王辅佐两代帝王自有功绩，又收服了怀州，如今还以怀州军大败叛军，勤王有功，放眼整个皇室，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庆安郡主也站了起来，她与裕王的关系还算不错，看着他登基比别人都强。
立马便有人跳出来插言道：“郡主此言差矣，旭王千里突袭，与杨郡守一同守护福山郡也是功劳，虽然城破，但那里的百姓却都平安无事，这样心怀天下之人若成为帝王，也是百姓之福。”
“对，旭王也功在社稷和百姓。”
有人出声，便有了附和，大家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太后却微微蹙眉，“旭王的母妃原是个胡姬，这样的血统怎堪为我大业帝王？”
“裕王的母妃还是卑微的宫女，有才不在出身。”
“对，总之裕王从前做的那些事……不好说。”
“……”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与庆安郡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裕王最初做的事情当然不干净，他是先帝手里一把暗刀，不知杀了多少朝臣，就在先帝临终前，他还去送走了一批人。
手段狠辣果决，怎么能不让这些朝臣忌惮。
其中好些人怕是暗自恨着裕王呢，只是不说不显，但此刻在关键时刻，又怎么能让裕王顺利登上帝位？
孙阁老暗暗咬了咬牙，他外孙的尸体还未寒，这些人就在讨论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当他是死的吗？
“太傅，你也不说句话。”
孙阁老看向袁照，袁照的神情有些颓丧，他也不管是否下雨，撩起衣袍就坐在了石阶上，望着天边的雨幕，沉沉叹息。
良久后，袁照才道：“我老了，本也不应该再入朝为官，等陛下的葬礼过后，我就辞官而去。”
“太傅！”
孙阁老气得跺脚，不由在心里骂了声：老匹夫，没出息！
“诸位请听我一言，新君之事不必着急。”
孙阁老只得自己站了出来，忍着悲痛高声道：“陛下之前不是纳了妃嫔，即使贵妃娘娘她……”
孙阁老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袁侍郎，他的女儿也被齐中丞让人给抬走查验，此刻只是脸色麻木地与他对视。
孙阁老赶忙转开了目光，“还有两位贵人一位美人，陛下与她们都圆了房，各位可静待一月之后，看其中哪位娘娘是否怀有身孕，再决定新君人选。”
孙阁老这提议也不无道理，但各多的怕是也为了保全他们孙家的地位，毕竟不管哪位娘娘生下皇子，那都是他的从孙。
但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是否怀有身孕都不确定，谁又能保证一定生的是皇子？”
“对，皇子太子无法从政，势必又要靠各位辅政大臣。”
“咱们国家刚经历了战火，急需要一位成年的帝王来稳定局势，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对，就是这样。”
“……”
众人议论纷纷，就是出不了一个最后的结果。
太后也是头痛抚额，原本以为很容易就决定的事情，却没想到又有这些变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直到不知不觉间，整个皇城都被怀州军给团团围住。
细雨纷飞中，一个银甲将军一步一步踏上石阶，他的盔甲上还有血清与污秽，被雨水冲刷着蜿蜒成小小的溪流，汇聚到他脚下，又滑落台阶。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但一步一步却仿佛踏进了人的心里。
有朝臣发现了他，自然也发现了他身后列阵的一排排士兵，他们与禁卫军不同，满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些人是刚刚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
有些士兵垂在身侧的武器上还挂着一些血沫碎肉，有些目力好的看得清楚，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庆安，那是谁？”
太后一夜没睡，眼睛有些昏花，不由抚着庆安郡主的手臂望去。
庆安郡主也细细看了一阵，这才惊喜道：“是穆云峰！”
季非白微微眯了眯眼，他跨前两步，挡住了穆云峰的去路，“除禁卫军外，其他将士入皇宫须卸甲，穆将军这怕是有违规制。”
他目光一扫，看向了穆云峰提着的那杆红缨枪，也是指下面那些佩剑带刀的士兵。
他们能够无声无息地闯进后城，禁卫军难道已经全被制服，穆云峰这是想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季非白不得不深想。
穆云军扯了扯唇角，眸中却并无笑意，而是举起了手中长枪，“本将军就是用这把枪穿透了靖王的喉咙，将他毙命于枪下！”
他曾在兵部任职，虽然只是不起眼的官职，却也与这位兵部尚书季非白打过交道，这人精明又识时务，穆云峰觉得若是接下来的事情有季非白帮腔附和，一定会更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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