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母亲被官兵强行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想方设法的去搭救母亲,他领着弟弟陪着祖母守着这空荡荡的小院,等来的却是失魂落魄的锦心姑姑,带回母亲的死讯。
两个女人在房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人顾得上两个还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不肯相信,跑出家门跑了好远好远,想自己去把爹娘找回来。
路上到处是马车和行人,他被石子绊倒在地,摔的半天爬不起来,还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心里莫名的知道,他再也没有摔倒了以后哇哇大哭等着人哄劝的资本了。
星河踢踢拖拖地迈着小短腿儿追上来,扑进他怀里用哽咽的童音唤:“哥哥。”
那是生性腼腆的星河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七岁的时候父亲才回到家里,那晚临睡前,父亲招他到面前问:“鹏儿,这三年你们过得好吗?”
他想说要是没有燕王殿下时常接济,他们一家靠他寄回的军饷根本就活不下去;想说街坊邻居家的孩子们常欺负他们兄弟俩,嘲笑他们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但看到父亲面容上的内疚和疲惫,他又把这些话都咽了下去。
“挺好的。”
他早就比同龄的孩子先学会了宽容和体谅。
父亲做了京城团练使,他就随着父亲在皇家演武场上受训。
念岑从小身体虚弱,军中训练强度大,他一天也撑不下来,但念岑酷爱读书,日日泡在母亲在世时的书房,还没到开蒙的年纪,母亲留下的藏书就已经被他读过一半。
“咱们家是该有个读书的人。”父亲的语调中满是欣慰。
演武场上的少年们都看不上那几个新来的小世子。
一个孩子倒安排了七八个人伺候着,端茶的端茶打扇的打扇,照顾的细致入微,严海治军向来严格,对这几个孩子也只好客客气气的,练了没一会儿孩子们就嚷累了,又只好先解散休息。
这帮皇室子弟,简直是把练武当儿戏,严奉岑嗤之以鼻。
小孩子们在宫里都被娇惯的了不得,严海教过几式拳法让他们两两一组过招,其他孩子们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动,只有一个小孩子迫不及待地出拳把面前的六皇子打翻在地。
六皇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个小孩子却乐得直蹦,炫耀似的跑到严海腿边扬着小脸儿大嗓门儿的邀功:“师父!我这一拳出的好不好?”
“映淳郡主!”严海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六皇子还没准备好呢,还不快把他扶起来。”
站的远远的严奉岑这才看清了,那几个都包着总角的小孩子里,居然有个穿裙子的小姑娘。
没过几天,严奉岑自己在场上练习射箭的时候,小姑娘忽然不知从哪儿兴冲冲地跑过来,一点儿不怕生的问:“大哥哥!你是师父家的大严哥哥吗?”
小姑娘的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小脸蛋儿被晌午的太阳晒的红扑扑的,活像个圆圆的大苹果。
严奉岑之前就认识这个可爱的小妹/妹。父亲跟他说过,燕王殿下的女儿现在也和皇室子弟们一同在演武场上训练,只不过世子们是为了完成王上安排的课业,她却是自己要来的,每日练功的时候都比其他孩子的兴致要高的多。
严奉岑笑着点点头,小姑娘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摇晃着,一脸期待地央求:“大严哥哥,你能教我射箭吗?”
“我父亲前几日不是教过你们了吗?”严奉岑诧异地眨了眨眼。
“呃…可我想多练练。”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又睁的大大的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
“那好吧,你的弓箭呢?”严奉岑心里揣度着刚开始练习的小孩子,怎么也应该从小弓开始练起吧。
小姑娘的眼神又是一瞬的闪躲,嘻嘻干笑着商量道:“将来我可是要当大英雄的,怎么能拉那么小的弓呢!我想和大严哥哥用同一把。”
小孩子到底是没力气,严奉岑劝了半天才劝得这小倔丫头同意先用他从前用过的小弓开始学习。
映淳兴致奇高,小手被弓弦勒破了也不肯歇。不知不觉练到日头偏西,映淳已经能张弓搭箭射出十几步远了。
燕王殿下和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严奉岑先发现了二人,忙回首鞠躬行礼。
燕王殿下朝他点了点头,走到还练的入迷的映淳身后,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胸脯笑着说:“拉弓的时候,背要挺直,胸打开。”
“严海,本王不是说不许教这丫头学射箭吗?”萧承煦朝严海无奈地笑着埋怨。
“属下…确实是听从殿下的吩咐,没有教过映淳郡主。”严海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自己不教让儿子教,你这是玩的一手曲线救国啊?”萧承煦正佯装生气,映淳忙扯了扯他的衣角:“爹爹,是我自己找大严哥哥让他教我的!我聪明吧!”
“你聪明什么?你这叫鬼机灵,叫坏心眼儿!”萧承煦眼底藏着笑意横了她一眼,将大弓抛给严海,拉起映淳勒出几道红痕的小手看了看,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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