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面有愠色地抬起头来瞪他,忽然灵光一闪。
“承轩,你和何邵勇的马车都停在府门外吧?”
两人都是神色一凛。
“哥…”承轩的声音都因震惊打起了哆嗦:“你的意思是…”
豫王的马夫不知去向。
“混账!”承轩懊恼地将遗落在车前的马鞭掷在地上:“老裴来我府上也有几年光景了,我一直以为他这人木讷老实…”
“行了,当下没有时间叫你谴责自己。”萧承煦拦住了他:“他是经什么人介绍来你府上做事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先要确认他是最近才被人收买,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这我倒是记不清了…”萧承轩挠着头冥思苦想:“我平日都是自己骑马,只有入宫上朝的时候是坐马车,老裴驾车技艺高超,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印象里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他这人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萧承煦仍抱着一线希望看向承轩。
“特征…”承轩感觉自己绞尽脑汁想的头都疼了,也想不出那常年戴着斗笠坐在车前的老头儿有什么特征——“对了!”承轩眼前一亮:“他额头上有个大伤疤!常年戴一顶宽沿斗笠遮着,从没见他拿下来过,也是有一次起了大风,一下子把他斗笠掀了起来,我偶然间瞥见的。”
“伤疤?”一段回忆扑面而来,萧承煦瞬间惊得瞪圆了眼睛。
那个初识的雷雨夜,他提出与他合作时是这样说的。
他没太费力就在下房中找到了那个马夫,也顺顺利利将他打晕拖到了客栈外的灌木丛中。
“这人在屋里也戴着个斗笠,还真是奇怪…”他不慌不忙地扒下那人的外袍给自己换上,不经意间取下了那人的斗笠。
“嚯!”一道横于那人额上的狰狞伤疤吓了他一跳。
那伤疤极宽极长,要不是一直用斗笠遮掩着,这张脸看上去可真是十分骇人。
他连忙将斗笠戴在自己头上匆匆跑开了。
第二日,前往西齐的车队中,那个晴天也要戴着宽沿斗笠的怪马夫准时坐在了车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摄政王殿下,”何邵勇也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大梁功臣裴文举护驾有功,梁以忠贞为贺兰,因命以氏…”
萧承煦的心中霎时满是苍凉。
“把刚才抓住那人看紧了,给本王严刑拷打。”萧承煦阴恻恻的话语中透着森森杀气:“务必让他把贤贞太后的目的和他们下一步的计划统统吐出来。”
“哥,这又是贤贞太后派来的?!”萧承轩气得狠狠一跺脚:“真是最毒妇人心!”
“她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把我们当年的情分消磨的一点儿不剩了。”
萧承煦冷冷扔下这句话,愤然拂袖离去。
庭院中摆着的箭靶子是用一盘麻绳裹上浆糊,再用油墨和朱漆上色制成的。
父子三人协作制成这个箭靶子的时候都搞了满手满身的油墨,做到最后推举启焕在正中央用朱漆画一个圆圆的靶心。
“弟弟画的小一点!”映淳站在他身后兴致勃勃地吆喝:“靶心比演武场上的做的小些,启焕的射功就会练得比那几个笨蛋皇兄都好!是不是啊爹爹?”
箭靶,小弓,木剑,都是他当年亲手给儿子做的,每一件启焕都爱惜的不得了,每日练完功都用软布包好妥当地放回箱子里。
至于那些做给淳儿的,今天做好明天就弄坏,修好了后天又弄丢…萧承煦气得干脆就不给他这马大哈女儿亲手做了,至今依然还留在映淳手里的紫月刀和柘木弓,都是她磨了他好久讨要来的,好歹还余下这两件能让她稍爱惜些的。
没成为“阿俞”之前,燕王府的天井就是启焕的演武场,萧承煦就是手把手教授启焕的师父。
但偶尔萧承煦一个看不住,映淳这个狗头军师就冲上来一顿天马行空的瞎指导,还自信满满地觉得她的练法最有效果。
“弟弟你每次射箭的时候,就把靶心想成你最讨厌的人。”有一次启焕在院里练习射箭的时候,映淳又毛遂自荐跑过来指导。
启焕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抬头看向映淳:“姐姐,我没有最讨厌的人。”
如此干净如此善良的一个孩子,为何总是有人提防着他,为何总是有人想害他?
这永远对他萧承煦不公的天命,毁了他一个人的人生还嫌不够,还要牵连他的家人与他一同受苦。
萧承煦挥起长刀指向庭院中那个用了多年的箭靶子。
它从盛京跟着他们一家搬到了长安,在庭院里风吹日晒,捆扎结实的麻绳圈已包了浆,辨认不出它本身的颜色了。
只有当中的一点红,这么多年过去却依然还是鲜亮的。
两个孩子用刷子蘸了朱漆嬉笑着争抢着一层层在上面加深颜色的时候,我出门逛街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走之前还干干净净的父子三人搞得泥猴儿一样,气得我把腰一叉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训的一大两小三个人垂头丧气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