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我爹他……”
“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
耿荀大声打断耿舒楼的话,拿起拐杖指着耿舒楼,满脸的怒色。
“是张来去考场外报信,说父亲他老人家……去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从秋闱试上离开,回家奔丧?”
耿荀再次打断了耿舒楼,他喘着粗气,拿着拐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梁奔忙上前来扶。
耿荀看了一眼梁奔,梁奔觉得自己在这一眼中,无所遁形!
“是!”
耿舒楼深揖到底,“请祖父恕罪,父亲去世,作为儿子,无心应考,即使勉强进了考室,其结果也将不如人意。”
耿荀没说话,只慢慢放下拐杖。
耿舒楼始终维持着深揖的姿势,“请祖父容孙儿先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语带悲痛!
“去吧!”
半晌后,耿荀语带悲意,挥挥手。
耿舒楼直身,快速的往耿澄房间内走去。
耿荀慢慢坐了下来,目光阴沉。
“伯爷,人没了!”
负责打板子的小厮探了桑妈妈的鼻息,禀报道。
“拖到乱葬岗埋了!”耿荀语气森寒。
梁奔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去将张来绑过来!”
耿荀再次坐下,吩咐道。
一进院子,一直看着的耿星霜耿星辰等人,觉得浑身冰凉。
桑妈妈就那般躺在那里,被活生生打死了,这让原本还有几分活泼的耿舒继耿舒引都吓傻了,在姐姐的牵引下,才放轻脚步往耿澄的房间走去。
此刻,耿澄的床前已经团团围了一群人,伯夫人坐在床前的塌几上,趴伏在耿澄身上,悲声痛哭。
姚氏、彭氏、倪氏以及耿澄的儿女们跪在床前,或高或低的呜呜的哭着。
耿星霜一进去,就被阮氏示意跪下,她便跪在了耿舒淮身后,耿星辰耿舒继耿舒引连忙也跪了下去。
耿舒忞不知何时已经先他们一步进来了,他跪在彭姨娘和耿星雨身边,额头抵地,低低的啜泣着。
也不知跪了多长时间,耿星霜觉得膝盖又痛又酸,终于听到一个声音打破这种“沉默”的哭声。
“好了,将老二移入棺椁吧!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声音低哑,语带叹息,是耿荀的声音。
他话音一落,便有四名小厮抬着木板走到耿澄床前,要去搬动耿澄的尸身。
“谁敢动我儿!”
一声嘶哑的几乎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如同母兽的咆哮。
耿星霜微微抬了头,就看到伯夫人紧紧护在耿澄床前,眼珠凸起,恨恨的看着四名小厮。
四名小厮被伯夫人凶狠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梁奔,你去!”耿荀挥了挥手。
梁奔上前,先是朝着夏氏行了一礼,“伯夫人,得罪了!”
说完,直接去抱床上的耿澄,尽管伯夫人又是抓又是拽的,使出了全身力气,但是梁奔何其厉害,伯夫人那点力气于他而言,如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伯夫人眼见着儿子被梁奔抱到了木板上,便也跟着往木板上扑。
“夏氏,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耿澄已经死了,让他尽快入土为安,方才是真的心疼他,你现在这般,难道是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耿荀这番呵斥,成功的阻止了夏氏。
她木楞楞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梁奔带着四个小厮将耿澄的尸身抬走,脖颈处如同安了机关一般,缓慢而又僵硬的转向站在门边的耿荀,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耿荀面前,瞪着他!
目光从一开始的空洞,慢慢变得仇视。
“耿荀,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是你,我知道,自从澄儿受伤之后,你就看不上他,你觉得他瘫在床上,惹你的眼,丢你的脸,你恨不得他死了,你早就厌弃他了,你这段时间不是召耿温那个孽子去说话,就是喊耿焱那个不孝子去聊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做给澄儿看的,你在用行动告诉他,你厌弃他了,你巴不得他去死,你想让他自我了断,但是我的澄儿他是个孝顺孩子,他知道父母还在,他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即使再难再苦,他也要挺着,活下去,呜呜呜……”
像是聚集了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那口气散了一半,伯夫人忍不住恸哭起来。
没人去安慰她,没人敢近前去劝说这一场不知谁对谁错的争吵。
耿荀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伯夫人。
“他没有如你的意,没有因为眼前的大难就自绝,你心里不痛快了,着急了,那桑氏是你身边的人,她如何有胆子给澄儿送那一碗要命的鸡汤,你敢说她不是受你之命,害我儿性命!”
最后一句话,伯夫人是嘶吼出声的,她双目圆瞪,牙龈紧咬,目中的恨意几乎能穿透耿荀的身体,将他灼烧成灰烬。
“桑氏已被杖毙,此事乃是她一人所为,我并未授意,耿澄是我儿,他忽然离世,我的悲痛并不比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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