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赫留朵夫去法院的路上,还是坐着那辆马车,还是经过那些街道,可是自己对自己感到惊讶,感到自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昨天他觉得同米西结婚是伸手可及的事,现在他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昨天他认为自己地位优越,米西嫁了他肯定会幸福美满,今天他觉得自己不仅不配跟她结婚,而且也不配跟她接近了。“只要她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怎么也不会跟我往来了。可是我还责怪她向那位先生卖弄风情呢。的确也不行,即使她现在嫁给我,而我知道另一个女子就在这儿的监狱里,明天或者后天就要跟着大批犯人去服苦役,恐怕我不但不会感到幸福,而且也不会心安。被我害了的那个女子就要去服苦役,我却在这儿接受贺喜,还要带着年轻妻子出去拜客。或者我还同那个首席贵族,就是我和他的妻子无耻欺骗的那个人,一起出席会议,统计票数,对于提付表决的地方自治会监督学校等等的议案,看有多少票赞成,多少票反对,过后再跟他的妻子幽会(多么卑鄙呀!);或者我继续画那幅画,那幅画显然是永远画不成的,因为我本来就不该干那种无聊的事,我现在也不可能做那种事了。”他在心里说着,一直因为感觉到内心发生变化暗自高兴。
“首先,现在就要去见见律师,”他想道,“问问他的意见,然后……然后,到监狱里去看她,看昨天那个女犯,把一切都对她说说。”
他想象着怎样和她见面,怎样对她倾吐心里话,怎样向她认罪,向她说明,为了赎罪他愿意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他可以和她结婚,一想象到此情此景,就感到特别兴奋,而且眼里涌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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