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边塞地区不甚明朗的月光，姚鸿胭清楚地看见敖玉城那因为睡着少了很多锋芒的脸。
面对这熟睡的敖玉城，她脸上紧绷了很久的冷漠表情顿时松懈下来，向来叫人看不清的眼神中写满了温和，她伸手想要碰碰敖玉城的脸颊，却忽然顿住了，半晌，也仅仅是收回手给敖玉城拉了拉被子，便走了出去。
当门关起来的时候，床上原本应该已经沉睡的敖玉城睁开眼，眼神清明哪里有一点困倦之色？
他带着一点怨念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眼中浮现遗憾之色，
还以为这次受伤可以让胭儿多陪陪自己呢。
龙太子心中想着下次让胭儿多陪陪自己的方法，一边闭上眼睛进入了修炼状态。
就在姚鸿胭离开阁楼，来到自己休息的地方的时候，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手扶在门上，弯下腰痛苦的捂着xiong口，神色苍白，眼底的红色慢慢上涌。
她.......
入魔的程度更深了。
这是不可逆的一个过程，入魔征兆出现的人最好少见血，少杀戮，可她手上沾染的血腥越来越多，完全入魔也仅仅是时间问题，姚鸿胭甚至感觉得到，每次压制下来的时候，都更加艰难。
实际上万界并不会对入魔的人如何，只是入魔的人喜怒无常，杀人见血更是家常便饭，姚鸿胭......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洛雨钏也不希望，所以很少将自己身上杀人的本事交给姚鸿胭。
今天为了压制这入魔的情况，她甚至动用了先天灵力，可是没有太大的作用，入魔是自己的问题，先天灵力只能压制，不能缓解。
入魔带来的灵力狂躁和冲突让她浑身上下都很疼，好在她在秘境中的时候悄悄的让守空鲸帮助她屏蔽了和玉城之间关于灵力的感受，因此这样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到敖玉城。
只是现在......
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个人杵着门，身上不受控制的颤抖，额头上汗水滚滚落下，一会儿整个人就湿掉了。
半空中影子闪过，霜月出现在面前，她紧张的道：“主人。”
姚鸿胭双眼看向她，即使是这样的时候，她双眼中也没有什么情绪，霜月愣了愣，心中突兀的冒起心疼来，她用灵力小心翼翼的将姚鸿胭托到房间里面去，等姚鸿胭回到极品灵石打造的床上，被温养起来，脸色好转了一点，霜月才担忧的道：“主子，这种情况，要不还是和敖公子说一下吧?”
姚鸿胭脸色微微缓和，摇了摇头：“不必。”
霜月微微蹙眉：“容属下多嘴一句，您现在和敖公子的关系.......”
眼神对上姚鸿胭平静的眼神，霜月声音吞咽在嘴里，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姚鸿胭却是笑了，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那笑看起来并不像曾经的那样明媚，可却有着霜月很久都没有看见的柔软在里面：“就是他了。”
这是承认了？
霜月心中微微惊讶，眼前似乎已经浮现二公子咆哮的模样，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姚鸿胭的情况上。
“主子，若是压制实在难受，何不.....?”
姚鸿胭抬眼看她。
月光下，昏暗的房间中，霜月仿佛散发出很淡的冷白的光，从头发到皮肤，她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眼中写着担忧，没有丝毫担忧入魔的后果。
妖灵活的时间很长，而且他们之前都不是人类，姚鸿胭坚持的那点道德观念在霜月几个看来荒诞不羁，霜月只在乎在乎的人的情况，至于入魔好不好，杀人好不好，在她看来无关紧要。
入魔又不会死，只是多沾点血罢了，何至于这般压制？
霜月不明白。
“霜月。”
姚鸿胭声音很轻。
霜月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在。”
“你知道人和妖蛮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人类不屑于成为妖蛮中的一员？”
霜月琢磨了一下，诚实的道：“主子，霜月不知道。”
“本质上来说，”姚鸿胭慢慢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加了千钧重量一般，她字斟句酌，像是在说服霜月，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没有什么不同，作为有思考能力的生命，掠夺适合自己的资源是本能，消灭潜在的威胁也是本能。”
“所以妖蛮内部杀戮很重，人类中也并不少见，更何况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之间。”
“可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人类有道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同情弱小，会理解对手，也会约束自己。并不仅仅是利益，更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
姚鸿胭双眼看向霜月深蓝色的眼眸：“霜月，你可明白？”
霜月不明白，她摇摇脑袋。
姚鸿胭轻笑：“换一种说法，霜月，若是你有一份增长力量的东西，它很宝贵，没有了它你可能会死，这个时候有一个很可怜的同伴来到你旁边，她也很需要那个东西，你会把东西给她吗？”
霜月摇头，那是自己性命攸关的东西，怎么可能交给别人。
“可是人类会，尽管不是人人都会，”姚鸿胭忽然笑了，“这就是人类不一样的地方，或许你们觉得这种做法很奇怪和幼稚，但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一个坚持着奇怪的信念在世界上生活的东西啊。”
霜月还是不太理解姚鸿胭的意思，她会冷静的思考，选择最适合主人和自己的方式，可以将洛瑶阁管理的井井有条，为了和主人更好地相处，可以面无表情的对着姚虞堂跪下去喊一声二少爷，可是.......
这一点有点像楼月那个笨蛋，那头狻猊，总是在坚持一些在她看来很没有意义的东西。
尽管不明白，霜月这个时候也知道反正无论如何，主人是不会自己完全入魔的。
霜月压下心中的情绪，道：“属下给主人收一些清明神识、温养经脉的先天灵药。”
姚鸿胭微微点头：“好得，麻烦你了。”
霜月这才道：“那主人早些休息吧，霜月就在门外，有何事唤我便好。”
妖灵对休息的需求很少很少，姚鸿胭也没有赶她去休息，只是道：“今晚的事情莫要透露出去。”
“是。”
“啊，对了，叫人把诚月叫来这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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