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
枯树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宛若张牙舞爪的恶鬼。
枝头，一只夜枭看着那两道身影，眼睛一眨不眨。
“这里。”
“确定？”
“确不确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要是你连门都打不开，可不要怪我啊！”
“放心，我们妖族还不至于这般无赖。”
她摊开手掌，一块黑色的石头漂浮而起。
无形的波动溢散而出，连接着那未知的空间。
血红色的苍穹，漆黑的大地满目疮痍，没有一处完好。
三年前的那一战当真惨烈，即使是月芒楼这般牢固的妖界，都是损失惨重。
她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眼中带着伤感之色。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园，而那一片片深红色的痕迹，则代表着一个个族人的逝去。
那一战没有赢家，周家差点死绝，而它们月之一族，也是伤亡大半，到了如今，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当年，你应该预知到了吧！”
“是的。”
“你没有跟周家说吗？”
“我想说的，只可惜很多时候，我都未必有机会能够说出来。”
“天意难测，我也只能知晓，又如何能够掌控。”
“就像我连自己的身躯都无法控制一样。”
他说到这里，声音变得低沉，如同从黑暗的深渊之中，幽幽响起。
所有的得到，必然伴随着失去，有些人付出的只是努力和时间，而他牺牲的则是一个生物最基本的权利。
无数次的嘶吼，无数次的发狂，无数次的想要一了百了，但到最后都只能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默默舔舐伤口。
“看来你并不想要这个能力。”
“呵呵，你想要吗？”
他冷笑着。
她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死寂的大地之上，长出了深红色的野草。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在那密密麻麻的白色骸骨之间，正坐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即使一动不动，但是那可怕的气息，就已经让人心神颤抖。
这是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杀戮兵器，没有任何的生灵能够抵挡。
夜暮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它居然还没有被彻底毁灭。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当年就是它，拖住了周家那位年轻的家主。
若不是如此，月芒楼的那位主人，未必还能够全身而退。
“你可知它是被如何创造出来的？”
“愿闻其详。”
“将历代王的尸骨挖出，最后诞生出了它。”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纵然妖族残暴血腥，但做出这种事情，也和人类掘自己祖宗的坟墓，没有任何的区别。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吾王就想这么做。”
“既然她想这么做，那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就只会听从。”
她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她的脚下是族人的尸骨，而它存在的价值便是吾王。
“醒过来吧！”
那块黑色的石头镶嵌进了它的额头。
这是维持着整个月芒楼存在的力量核心，如今又被剥离了一片。
只为让它能够再次复苏。
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如此行为，简直就像是在将月之一族推向深渊。
但既然是吾王的命令，那就绝对不会有错。
她相信，他们一族选出来的王，一定会带他们走向前所未有的荣光。
这个信念是如此的坚定，而不可摧毁。
夜暮看着那即将复苏的恐怖存在，心中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呵呵，周临，连你的父亲都无法摧毁，你，能够战胜的了吗？
这一次，他不过一人，要是没能赢过，这周市还有国家能够撑住，但周家必然就此断绝。
连败两次，这个家族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对于周家他是感激的，若不是他们出手相助，自己肯定也活不到如今。
虽然有利用的成分，不过这世间本就是如此。
而在这感激之外，还有崇拜。
这是生物最为原始的本能。
如此强大的家族，即将一生都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中，都能够让人生出无法抗拒的念头。
所以当有一天，当能够看到他们即将会陨灭的时候，自然很难平静。
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帮我，而不去在意那些所谓的规矩，一辈子为他们效劳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都是冥顽不灵之辈，就连那个周临，本以为是个有手段的变通之辈，想不到比他的老子和祖父还要不近人情。
哼！
他冷哼一声。
就且先在一旁看着吧！
想来一定很有意思。
“好了吗？”
“好了。”
那双血红色的瞳孔投下，压抑不住的杀戮。
“它好像想杀掉我。”
“是的。”
“除了月之一族，所有的生灵都是它杀戮的对象。”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的，只要有我在一旁，它就不会对你动手。”
“怎么！你还怕我跑了？”
“不怕，但为了以防万一。”
“你是我们月芒楼最尊贵的客人，无论是受伤还是离开，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损失。”
“那我还要多谢你对我的看重。”
“是因为你有这个实力。”
“现在去哪？”
“你说呢？”
“不先拿这个家伙试试？”
“还不是时候，它的躯体已经破损，要等修复之后才行。”
“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美妙的事情应该要放到最后慢慢享受。”
“不是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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