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闭空间中,浅蓝色的微光映照在长满苔藓的光滑石壁上,在石壁上留下一道道如同水纹的清澈痕迹。
林华急促喘息,喉咙腥甜,猛然咳出一口鲜红的鲜血。
鲜血洒在地面,渗进砖石的缝隙中,连潮湿的苔藓也染成了殷红。
低缓的脚步声从身后而来,在林华身侧微微停顿,林华咬牙望去,只看见一双漆黑的战靴。
没等他视线上移,那脚又迈了出去,越过他缓缓朝着前方倒置的水池走去。
水光潋滟,映在那人白皙的侧脸上。
林华看清了那人脸上带着疯狂的期待。
……伊尔明。
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呼唤,那人转过身,硬朗的脸庞一如五百年前,那只金色的眼睛却居高临下,用一种陌生的,睥睨众生的眼神注视着他。
林华张了张口,只觉得心脏仿佛忽然被一道无形的利箭贯穿,尖锐的刺痛令他吐不出完整的单词。
原本想说的话在开口却变成了嘶哑的痛哼。
林华低下头,紧紧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冷汗从额头滑落,顺着眉骨润进眼角涩得他眼眶生疼,鼻尖发酸。
伊尔明缓步走了过来,他蹲在了林华面前,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抬起林华垂下的头。
林华此刻疼得已经有些意识模糊。
他用力眨眨眼,一滴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他的侧脸留下一道泛着水光的痕迹。
“哈……”伊尔明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讥笑,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半分也看不到林华记忆中那位王者的影子。
“书记官。”伊尔明轻轻开口,嘴角的讥嘲尤为明显,“我原本是准备再陪你好好玩一段时间的,但现在看来,我们今天就要说再见了。”
林华眯起眼,模糊的眼直视着那只金色的眼睛。
这眼睛如同通透的琉璃球,倒映出自己狼狈又可笑的模样。
毫无征兆地,原本似乎已经脱力的林华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一把抓住了伊尔明扶着自己脸的手腕儿。
他唇瓣发白,竭力忍着剧痛,声音里带着恼怒:“你…不是伊尔明,你是谁?!”
“你是谁!?”
这三个字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狠狠砸落下来。
林华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笔直照射进来,正好照亮了林华半边脸颊。
一滴反射着月光的汗珠从他的脸颊边滑入鬓角,林华微张着嘴轻轻喘了一口气。
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前的黑发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头上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抬手将额发撩到头顶,湿透的发丝与其他发丝贴着,仅有两三根拧成一股随意垂落。
这样的林华脸上平添了几分冷肃。
他披上银白色的外袍,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缓缓走到面前的悬崖边,虽然感知无法探到自己想要探查的地方,但林华仍然很清楚,他所面对的方向,是层岩巨渊巨大的矿洞。
那里如今被七星封印,无人能随意进出,而明天封印就会暂时解除,自己也将通过那里前往地下矿区。
他会在矿区内找到深渊教团的踪迹,那时他说不定会再见到伊尔明。
一想到伊尔明,林华的心情就复杂起来。
他在渊下宫亲手将女皇曾赐予他用来稳定自己身体的针剂注入了伊尔明的体内。
那枚针剂中蕴含着的是女皇的力量,是来自天空的力量。
这对于将天空视为死敌的深渊教团来说是危险的毒物。
若是一般深渊怪物被注入一定会死的很惨,但如果对象是伊尔明……林华觉得他不会死。
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那么毫不犹豫。
作为坎瑞亚的王者,如今深渊教团的首领,也作为曾经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有人不会让他死。
因为他的存在对林华还有着很深的牵绊。
随之又想到刚才的梦境。
林华嘴唇微微抿起,因为用力,原本有些发白的唇瓣染上了一点殷红。
他想起了梦里伊尔明那只金色的眼眸。
那眼眸里没有半点的情谊。
那个人是伊尔明,但也不是。
林华之所以如此肯定并不是有什么依据,而是出于某种直觉,他认为以那种语气同他说话的人不是伊尔明,而是另外的人。
这个人便是能在天空的力量里保住伊尔明的存在。
但,他能是谁呢?
……
深渊。
巨大的高耸王座上,伊尔明单手支颐,微垂的红色眼眸里带着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的无聊。
厚厚的黑色披风披在他的身上,从王座边散开一直铺开散在身前的台阶上。
披风上是玄奥漆黑的星空,就如同侧窗外那一望无际的漆黑一般。
漆黑的长发披散在披风边缘的裘绒上,如同一根根细缎,边缘软软的垂在王座扶手边缘。
伊尔明翘着二郎腿,空出来的手放在曲起的的膝盖上,食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上面,食指上那枚由银白树枝缠绕铸成的指环在微弱的辉光中反射着灿烂的彩色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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