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还在磨蹭什么呢？”赵艺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却还是催促道。
“是，是，陛下。”
在那太监走后，赵艺颤抖着身子，说道“墩儿，扶我出去，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些事我今天一定要教你，今天过后，你登基吧。”赵艺虽然不舍，但是人终有一死，这不是自己凡人之躯可以篡改的。
“父皇，父皇，不会的，您万寿无疆，一点不会有事的。”赵墩极为悲怆地说道。
常言道，无情不过帝王家，但是今天不一样，赵艺是真的想要托付江山。
“诶，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那有什么万寿无疆，即便是修为通天彻地之人，只要没有迈出那一步，终究还是会死的。”赵艺淡淡一笑，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父皇………………”赵墩本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赵艺却轻轻摆了摆手，随后说道“扶我出去吧，我带你去看看，这皇城如何。”
“是，儿臣，不，儿子遵命。”赵墩此刻已然不顾君臣之谊，而是单纯的父子。
……………………
皇宫之外，午门之前。
赵艺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而赵墩也是在一旁等着，只是赵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久，似乎是一辆车架，但是车架四周确实围满了人，人人举着一块家中的布匹，将中间的车架遮的严严实实，从外面丝毫看不看车架之内是何人。
看着车驾越来越近，赵墩有些疑惑道“父皇，这是？”
赵艺则是微微一笑“墩儿，看着吧，车架之中就是为父要教你的最后一件事。”
虽然不明白，但是赵墩还是静静等候着。
午门之下，车架停了，而周遭的百姓却没有离去的迹象，就只是这么举着黑布，静静地站着。
百姓之中有人眼尖，看见身着龙袍的赵艺与赵墩，但是此刻他们却不屈身行礼，饶是最后被皇帝怪罪，也要护住公孙家门楣。
看着这些百姓，赵艺也不气恼，只是微弱的说道“公孙先生，何至于如此？”
听着这话，囚车之内的公孙述赶忙从囚车之中伸出手来，掀开百姓举着地布匹。
“陛下？”在看到来人之后，公孙述也是赶忙走下囚车，来到了赵艺面前，下拜道“陛下龙体欠安，何故出宫吹风？还请快快回去，快快回去啊。”
赵艺上前搀扶起公孙述，拉着公孙述的手，来到了赵墩身前轻声说道“有劳公孙先生挂怀，只是寡人的身体寡人自己知道，没有几天好活了。”这话出自旁人之口，那无异于诛九族的重罪，但是赵艺却是这么确确实实地说了出来，而说出来之后，非但没有沉重，反而洒脱了起来。
“胡说，陛下万寿无疆，陛下快快收回刚刚那句话。”公孙述也是用另一只手将赵艺的手覆盖住，此刻两人倒不像君臣，倒像是老友一般。
赵艺没有接公孙述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将公孙述的手牵到了赵墩的手上说道“之后墩儿就有劳公孙先生照顾了，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公孙先生大耳瓜子抽他。”说出这话之后，赵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身体由不得他，只是笑了没两声就剧烈咳嗽起来。
……………………
入夜。
寝宫之中，赵艺半躺在床上，而一旁则是赵墩。
“墩儿，今日之事可是看出了什么？”赵艺微笑着温柔地说道。
“父亲，儿子…………”说到这，赵墩好像欲言又止一般，不再继续说下去。
“无妨，今日不过父子谈心，有什么但说无妨。”赵艺很是随意地说道。
“父亲，今日公孙先生他，他好像…………”在听到赵墩这么说了之后，赵艺也是打断了赵墩的话，因为已经知道了赵墩想要说些什么了。
“墩儿，你可是想要说公孙先生他大逆不道，一连十二块金牌都劝不动？”赵艺饶有兴致地问道。
赵墩点了点头。
“恐怕不止于此吧？”赵艺见赵墩点头，又是饶有深意地问道。
赵墩也不掩藏，大方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父亲，不止于此，我还看见公孙先生他深得民心，即便深陷囚车之中，百姓何事自发地…………”说到这，赵墩顿了顿，随后说道“这种事恐怕即便是父亲，你也做不到…………”说到这，赵墩赶忙看了看病榻之上的赵艺，见赵艺只是微笑着着自己，也是放下心来。
“墩儿，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事。”赵艺说到这，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希望有着公孙先生这样的臣子，还是偷奸耍滑的臣子呢？”
在听见这话之后，赵墩沉默了，因为答案无他，自然是希望有着公孙先生这样的臣子，但是这个臣子似乎有些掩盖住了自己。
看着赵墩的神色，赵艺一下便猜中了赵墩的心思继而说道“你可是在想公孙先生他掩盖住了我皇家的威望？”
赵墩不掩饰，大方地点了点头。
“倒是诚实，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为人君主。”赵艺说着，便娓娓道来。
“墩儿，记住，北州无战事，我们无需铁血手腕，我们只需要做到仁德就好了，而有公孙先生，这就是一块明镜，可以照射出我们的不足，千万切记，之后公孙先生乃是你的左膀右臂，万万不可怠慢，而公孙先生之后，文忠公子将会接替公孙先生。你无需担心公孙家会喧宾夺主，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哪怕喧宾夺主，只要天下能更好，那么就足够了，无论是谁当这个九五之尊，都可以，一点要让天下更好，百姓衣食无忧。”赵艺说完这些话之后，喘息之声越发明显，他那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子现在恐怕只余下这么一口气了。
“父亲!”在看到赵艺的样子之后，赵墩焦急地询问道。
不过赵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声张。
“墩儿，回去吧，今日为父告诉你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记在心中。”说完之后，赵艺叹口气说道“好吧，乏了，乏了，回去吧。”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呼吸匀称，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看着遁入梦乡的赵艺，赵墩拱手说道“是，父亲，儿臣一定不会忘记今日父亲的教诲。”
离开寝宫，赵艺知道，今晚一面，之后恐怕就天人两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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