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无视了周围人惊恐的目光，直奔二层的张远。
几乎是扑倒在张远脚下，声音因为过度惊骇而颤抖嘶哑：
“头，头领！剜骨工坊！他们，他们在‘下水道’深处！那，那根本不是治病的地方！”
他急促地喘息着，仿佛要把刚才看到的噩梦从肺里倒出来：“腐牙，他，他没逃远！他没死透！他就，就趴在那鬼地方最中心的‘肉池子’里！”
“我看见，我看见他的肉须子……成百上千条，扎进，扎进那些躺在台子上的人脊梁骨里！”
黑牙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恶心：“那些台子上，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全是砍下来的手和脚！”
“晶化了，跟烂石头一样！那些管子，发着紫光的管子，像血管子，把，把那些晶化残肢里冒出来的紫光，全都抽，抽进腐牙身体里！”
“他…他身上的晶瘤子，就这么一闪一闪亮着光，他在吸！他在靠吸那些被剜掉的‘税纹能量’，在养他的烂命啊！”
剜骨工坊？
腐牙在吞噬同族的税纹能量？
张远眼中瞬间寒光炸裂！
烂污巷中被“救下”却依然无法摆脱命运的小玥儿，遗族们背上世代相传的吸髓烙印……
牧税规则的残忍与腐牙的狡诈贪婪，以这种方式血淋淋地重叠揭露！
“位置！”
“北，北区七号旧污水泵站背后，往下挖，有秘道！”黑牙强撑着说完，人已几乎虚脱。
据点里因黑牙的描述陷入死寂般的惊恐。
小玥儿紧紧攥住了她的小木鸟，脸上刚泛起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里是无边的恐惧。
张远的身影如风般消失在原地，没有半分犹豫。
他像一道贴着金属管壁游走的阴影，遵循着黑牙提供的路径，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那条通向地狱的秘道。
扑面而来的是远超腐沼星港常态的恶臭。
浓烈的血腥混合着浓稠能量液腐败的味道、还有晶化组织高温熔解的焦糊味，和一种类似腐烂水果发酵的甜腥。
幽暗的紫色光线从深处的巨大空间渗透出来。
通过一处通风栅格的缝隙，张远向下望去。
冰冷的寒意瞬间贯穿脊骨！
景象触目惊心！
下方是一个比想象中更为巨大的地下空间，其主体是数座由废弃工业管道和金属支架扭曲焊接而成的“手术台群”。
然而，这些手术台绝非为了治愈。
每一座手术台周围的地面上，都堆积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残骸”。
那不是普通的垃圾，而是堆积如山，仿佛从地狱倾倒出来的肢体——手臂、大腿、小腿。
这些肢体无一例外，表面覆盖着厚薄不一、呈现出污秽紫红色的晶化层。
有的晶化程度极高，坚硬如矿物，散发着微弱的法则辉光。
有的则处于半晶化状态，晶簇如同恶疮般从血肉中刺穿出来，流淌着粘稠的、闪烁着微光的脓液和……
紫红色的血水。
断口处大多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暴力或极其粗糙的手法撕扯或砍断。
数量之多，形成了几座散发出浓烈死亡和疯狂气息的小山！
而这些尸山骨肉堆的源头，正是那些手术台上。
台面上，固定着形态各异的遗族矿奴，他们大多处于半昏迷或极度痛苦的清醒状态。
一些面目被晶化面具覆盖、动作僵硬麻木的“医师”，正操持着闪烁着锋利寒光和诡异能量的“手术器械”。
那更像是改造过的矿钻、晶簇切割钳和规则剥离器！
他们机械而粗暴地将这些遗族肢体上长出晶簇的部分剜除、锯断！
然而，这一切的恐怖并非终点。
地面上，一条条粗大的、表面浮凸着脉动紫光纹路的晶化导管，如同地狱巨虫的吸血管，残忍地从那堆积如山的晶化断肢山堆中伸出！
它们深深刺入断肢的晶化核心或晶簇丛生处，贪婪地吮吸着其中蕴含的、经过残酷方式榨取出来的、逸散着牧税规则气息的紫红色能量。
那是被强行从遗族血肉和烙印中剥离、污染的规则残片之力！
无数道这样由晶化断肢作为“转换器”和“供能点”的紫红色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在导管的输送下，最终全都汇聚向洞穴的最中心。
那里，一个巨大、粘稠、不断冒着深紫色气泡的腐肉池子，如同巨大的母巢核心。
池中央，一个庞大而扭曲的半晶化肉山身影正在缓缓蠕动——正是腐牙！
它那巨大的晶化独眼紧闭着，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贪婪地消化。
那成千上万条融入池液的晶化肉须，此刻正疯狂地、有节奏地汲取着从四面八方导管汇聚而来的、浓郁到形成实质紫红色雾霭的“税纹能量”。
每一次汲取，腐牙庞大的身体都微微膨胀一下，其身体表面的晶化瘤节、破损的晶壳便微弱地亮起一瞬，闪烁过一层充满力量光泽的污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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