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能够救阿彦,可要是继续活下去,阿彦会很痛苦的。
吉兰丸,你知道吗?为了能够亲眼见证阿彦和真田健次郎父子相残,妈妈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妈妈是霓虹警察中少有的通过职业组考试的女性。
她是神奈川近几十年来最优秀的警视正,她的未来应该是披着阳光,站在阳光下,成为最优秀的警视长、警视监,甚至是警视总监。
而不是因为我,染上其他不好看的颜色。”
知子莫若母,反之,可以说知母莫若子。
真田优纪的打算瞒得过所有人,却从来都瞒不过乌丸苍信。
哪怕这十多年来未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他始终了解他的母亲。
正如他最终选择低头,选择活下来的真正理由不是对复仇的恨,不是对真田健次郎等人的恨。
是因为放不下母亲,不希望她的人生因为他而走向消亡死寂。
他深知母亲选择留在真田家,选择和真田平太郎继续维系着比纸还要淡薄的夫妻关系。
是因为他。
她想为他复仇,让真田健次郎尝尝妻离子散,父子相残背道而驰的痛苦。
成为哽在真田家所有人心口那根拔不了、咽不下,看着都会疼的那根刺。
只是…他不希望真田优纪那么做,他的母亲,就应该像她所喜爱的向日葵那样。
永远在阳光下,明媚而又灿烂。
所以,这样就很好了。
真田雅彦一死,真田健次郎和市原吉之间的芥蒂再也没有消除的可能,警视长这个位置,会是真田健次郎死前能够够到的最高职位。
不论乌丸莲耶和市原吉原本有什么打算,至少到这一步,真田健次郎已经彻底沦为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唯一的作用,就是放在他视线里恶心他。
但那又怎样,失去了能够延续荣光的儿子,往上攀爬的权欲又被死死卡住喉咙。
哪怕用恨意维系着理智,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屋子里迎来了良久的沉默,安静下来的人工智能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一片静默中,午夜十二点悄然到来。
乌丸苍信数着时间睁开眼睛,给予了对弟弟的最后告别:
“晚安,阿彦。”
希望你能喜欢,哥哥让人送去的那份晚安礼。
…
天边的朝阳逐渐升上半空,祭拜者们来来往往,不过一两个小时,堆放在真田雅彦墓前的鲜花几乎要把整块墓碑盖住。
相较而言,墓前的祭拜者反倒少了很多。
除去和真田雅彦关系亲近的那一小部分,就连和真田家有交际往来的那些都已经离开了。
这时,几道身影拾阶而上。
走在前头的北条廉宗步伐沉稳,精神面貌和真田昌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北条修哉手捧着一束花,荷叶纹样的包装纸里,一枝枝白色百合紧挨在一起。
但不论是真田昌勇,亦或者是真田健次郎夫妻,甚至是远远望过来的真田优纪,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两人身后。
灿烂的阳光洒下,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灰原哀紧紧抿着唇,承受着周遭朝她看过来的无数视线,一步步走到真田雅彦墓前。
然后,将手里捧了一路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真田雅彦墓前。
眼中泪意已经尽数消散,只剩下一片麻木与悲痛的真田美娜子呆呆地望着儿子墓前出现的那一抹刺目之际的红色。
忽然,她挣脱开丈夫扶着她的手,踉跄着来到灰原哀面前。
以一种几乎要跪在灰原哀面前的姿态蹲下身,看着灰原哀的眼睛,颤着声音问她:
“是那孩子让你送来的,对吗?”
没有指名道姓,在场大半人却都瞬间领会了真田美娜子话里的那孩子是谁。
灰原哀没有回答,只沉默的望着眼前异常憔悴的女人。
没去管灰原哀回不回她,真田美娜子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口子,有了十分强烈的开口欲望。
“是了,阿彦其实不喜欢当警察的,他从小的愿望,是当一名赛车手。”
“他跟我说过,他未来想要站在世界的舞台上,捧起属于世界冠军的奖杯。”
“他说当警察又辛苦又忙,这么累的活一点都不好……”
说到激动处,真田美娜子眼里不自觉淌下泪来。
全然没有注意到停留在真田安幸墓前的真田优纪一步步走到她身旁,目光意味不明的扫过真田昌勇和真田健次郎。
最终落到她身上。
“美娜子,节哀。”
这是真田优纪在知道真田雅彦死后,向真田美娜子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眼泪模糊了真田美娜子的视线,她仰起头,望着低头向她看来的真田优纪,想继续开口说点什么。
肩膀上搭上来的一只手让她回过神止住了声。
真田健次郎体贴地扶起妻子,硬朗的五官因着眉宇间散不去的悲痛看起来脆弱了几分。布着血丝的眼睛里有着能让人清晰瞧见地强装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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