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他先前试探着问了一句,谢茂不答话只逗弄他，他认为这是谢茂的拒绝。
哪晓得峰回路转，谢茂居然不是拒绝,是单纯想和他亲热一下？亲热完了，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了？衣飞石心升起一种更类似于无语又好笑的情绪。
“家里有人来了,我出去见见。”衣飞石道。
谢茂还没反应，守在不远处的余贤从眼珠子都瞪圆了。衣飞石时常跟在谢茂身边,侍卫又时刻守着谢茂，衣飞石是从哪儿得知他“家里有人来了”？消息是怎么递进来的？
让衣飞石与人在信王眼皮底下完成了消息交换,这是侍卫署极其严重的失职！
衣飞石已经想好了一大堆说辞，用以应付谢茂的盘问。诸如谁递了消息进来,消息是怎么递进来的,来的是谁，要去多久,带几个侍卫（眼线）保护（监视）……
哪晓得谢茂只问了一句：“安全吗？”
噎得衣飞石满肚子谎话皆无用武之地,低头道：“我去去回，不惊动任何人。”
“伤才好了,别跟人动手。叫朱雨给你找件寻常见人的衣裳换了,找个稳妥的地方出去。”谢茂拿起干净的毛巾,一手提起衣飞石的腿,很自然随意地帮他把足水渍擦干，几个脚趾缝里擦得尤其仔细,“要去多久？天黑之前能回来吗？”
衣飞石被擦得特别不好意思,想说我自己来,可谢茂一脸司空寻常理所当然的模样，真客气推拒一声，倒显得他这个被照顾的气量不大了。只默默记在心。
“若无意外，我回来服侍殿下夜席。”谢茂纡尊降贵，衣飞石姿态放得更低。
谢茂闻言笑了：“好，给你准备醍醐酿。”
衣飞石蹬干净的木屐，和朱雨一起去换衣裳了。
余贤从即刻前请罪：“属下失职！”
那边衣飞石英姿飒爽的身影消失在夏日的艳阳疏影，谢茂才放下毛巾，笑了笑，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小屁孩子撒谎呢。——憋了几天憋不住了，这是找借口出门探风。怕我把他圈在王府里，瞒着外边消息刻意哄他。”
余贤从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想，您怎么断定他是撒谎？说不定军有暗联络的方法呢？听说衣大将军麾下有个听风营，以风声传递军情，神乎其技！
……嗯，也好。侯爷撒谎，侍卫署不必领罪了。
不过，余贤从认为，今次侥幸逃过一难，回去必须给侍卫们加练！万一真来了听风营，将王爷身边的消息透出去了，那真该死了。对，全部加练！
衣飞石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撒了一句谎，害得信王府正享受惬意假期的侍卫们全体归位，被外侍长余贤从操练得欲生欲死。他更不知道自己以后真用听风营传递消息时，一脚踹了信王府侍卫这块被针对特训过的铁板，哭都哭不出来。——可见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谢茂伸伸懒腰也擦脚起身，问余贤从：“宫里没消息？”
余贤从垂首：“没有。”
不应该呀。义老王爷回宫复命已有四日之久，这么长时间，按说皇帝早该有处置下来了。似他这样的一等王爵公然杀人，只要杀的不是朝廷重臣，撑死了也削爵减俸。碰皇帝这样会护短的脾性，大约是发个明旨申斥一番，罚多少禄米，背后都会偷偷补给他。
——怎么可能真的把他高墙圈禁几十年？犯的又不是谋反的罪过。
不过，谢茂很沉得住气。距离秦州失陷还有三个多月，来得及。
※
衣飞石离开信王府之后，径直往新河巷米记货栈去了。
他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了偏院，守在院子里打瞌睡的年瘦汉恰好睁眼，见他吃了一惊：“二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米记货栈是衣家大媳妇周氏的陪嫁铺子，衣飞石的长兄衣飞金安置了不少伤残退役的老兵在此谋生，衣飞金的幕僚东篱先生也在此观风。相起被长公主掌控的公主府，衣飞石有事直奔此处完全没问题。
“我这几日都在信王府出不来，家里如何了？”衣飞石喝了一碗凉茶，敞开衣襟散凉。
守门的瘦汉叫吴大力，从前是衣飞金的亲兵，被衣飞金专调回京保护东篱先生。他和衣家下都熟，和二公子更熟了，嘿嘿笑道：“还没恭喜二公子，马要当王妃了。”
衣飞石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看了吴大力好几眼，愕然发现这憨子居然是真心的！
“咦，二公子不知道吗？太常寺与礼部都到家里过礼了，长公主去了宫里一趟，听说太妃娘娘还开恩赏了好几个嬷嬷大宫女，现正在长公主府训练陪嫁丫鬟！都是给二公子你预备着的！……”
吴大力说完困惑地敲大腿：“这陪嫁丫鬟是给王爷呢，还是给二公子？以后王爷纳妾，是单给王爷呢，还是二公子也能纳几个？”
衣飞石立刻从听出了重点：“太妃给家里送人？什么时候？”
吴大力板着指头数了数：“一、二、三……好像是长公主去信王府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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