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他已经看明白了,他开口道:“姑父是想试试这些草药会对蝗虫产生什么效果,若是能找到一种克制蝗虫的草药,就不用再担心庄稼被残害了。”
叶琛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徐光启在农政全书和治蝗疏中提到了一些治理蝗虫的药材,但是山里能找到的只有零星三四样,具体是不是和书上说的一样,他得做完了实验才知道。
他选了材料,分别对应四个背篓,稻子浸泡药水后或者撒了草木灰、石灰粉之后,扔进背篓之中,静候一刻钟。
第一个背篓,是浸泡了艾草的稻子。
蝗虫还在嗡嗡飞,但却不敢靠近稻子。
叶琛开口道:“艾草能驱赶蝗虫,仅能驱赶。”
第二个背篓,是撒了石灰的稻子。
里面的稻子同样没有蝗虫靠近,都靠得远远的。
温华在纸上写道,稻草撒上石灰粉,蝗虫不靠近。
接着是土木灰,蝗虫还是不会吃稻子。
温华都一一记录下来。
在里屋忙活的叶老太太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叶琛竟然在用稻子喂蝗虫,一张老脸顿时拉下来:“老蔫,你是失心疯了吧,稻子是人都舍不得吃的精贵东西,你咋能这么糟蹋……”
叶琛打断她老人家的话:“娘,您的活儿忙完了吗,要是忙完了,能不能去帮忙把村长叔请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村长叔商量。”
叶老太太立马顺着他的话道:“行,我这就去把村长喊过来。”
傍晚已至。
叶家的小课堂再次开课了。
温华准备了毛笔、石板、布匹让他们练字,他带着自己记录的东西,跟着叶琛还有村长往田埂里去。
橘色的夕阳洒落稻田,晚风吹拂而来,乡间的庄稼田地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充满了生命力和希望。
村长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老蔫,你知道,叔是个老实人,别人说话未必信,但是你说话,我肯定是信的。你说你能治蝗,可别骗我。”
叶琛开口道:“村长,您看看我侄儿写的东西,便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
温华将一叠纸递过去。
村长扫了一眼,字大部分都认识,主要都是数字,草药多少多少,草木灰多少,石灰多少,水多少,蝗虫多少多少……看得懂,却难以理解。
若这些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少不得会质疑几句。
但这是写在纸上的,纸上的文字,对清河村的人来说,格外神圣,他们会无条件信奉。
“艾草、土木灰、石灰粉都能驱虫。”叶琛开口道:“现在,我们就来试一试。”
村长吞了一口唾沫:“咋试?”
叶琛笑道:“最近我跟侄儿苦思冥想,想到了多种办法,今日全都试一试,您且看。”
温华早就按照叶琛的指挥准备好了薪柴,堆在田埂上,这里距离稻田有一米远,中间隔了一条沟,算是防火带,能控制火势。
说话的这会儿,夕阳西下,晚霞散尽,暮色已经降临了。
他用火折子将干柴点燃,火光照亮了这片地。
昆虫是趋光性的物种,这边一亮起火光,就有大片的蝗虫或嗡嗡嗡飞过来,或呲呲地蹦过来。
村长吓得脸都白了。
他知道稻田里最近有许多蝗虫,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火堆之上,嗡嗡嗡全都是,像遮天蔽日一样。
叶琛的眉目也很凝重。
白日看到的是散居到处乱飞的蝗虫,视觉上不会给人造成太大的冲击,也就没引起太多人的重视。
但晚上篝火一烧起来,所有的蝗虫往一个方向飞,就能看出,蝗虫已经渐渐开始群居成灾了,必须及早扼杀。
叶琛觉得将蝗虫吸引过来,然后即刻派人捕杀,用床单或者细密的网兜罩住蝗虫,然后挖坑埋掉。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火光冲天,浓烟四散,刚刚还嗡嗡乱飞的蝗虫,一只一只往下掉,地上很快就铺了一层蝗虫的尸体。
村长满脸不可置信:“这、这……”
他无法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火燃烧得不够充分,味道很刺鼻,众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而村里的人看到这边情况,也全都围了过来。
漫天飞舞的蝗虫筛糠一样掉下来,落在人们的身上,曾深恶痛绝的害虫,就这么死在了浓烟之下。
众人都在咳嗽,但不想走,他们想亲眼看到蝗虫死绝。
火势渐渐小了,蝗虫也慢慢消失了。
叶琛开口道:“这只是一部分蝗虫,在收割之前,我建议每天晚上都试试这个法子,能杀死多少是多少。”
“这也太呛人了。”牛大海的婆姨皱眉,声音尖锐,“这浓烟滚滚的,把人呛也呛死了。老蔫,你可别害死大家。”
温华开口道:“若是在屋中,浓烟确实会呛死人,但是在旷野之中,吸入点浓烟没什么,我们的先祖烧山开田,也是要放火的。不会有危险。”
牛大海的媳妇不依不饶道:“你说没危险就没危险,在田边儿放火,万一烧了粮食怎么办?这可是我们的命,叶老蔫你想饿死全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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