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冲进蚕室去了。
赵菁菁长出了一口气,明明虚弱得不行,嘴上却强颜欢笑说道,“大壮,我生了,是男孩,没给你丢脸呢!”
“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大壮上前,看样子想抱着赵菁菁大哭一场。
却被刘神医一把拽住了,长出了一口气的刘神医,倒是没跟先前一样骂他,而是笑着说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哭什么哭,赶紧出去看你的孩子去!”
赵菁菁见大壮如此关心自己,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往下流,本来想着生完孩子,就去投井而死,如何也要将清白留在人间。
但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想把这份屈辱藏在心里,用一生好好地跟大壮和孩子一起生活。
当她看着红嘟嘟的肉团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
她脑海里关于死亡的想法,就变换了好几次,怎么也要孩子断奶吧,怎么也要看孩子进学吧,怎么也要看孩子娶妻吧,怎么也要见到孙子降世吧,怎么也要带着孩子跟父亲大人摔盆吧。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赵菁菁不想死了,也不敢死了。
小壮端来了鸡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嫂喝下去,然后趁着产婆和刘神医不注意的功夫,瘪着嘴说道,“大嫂,这小东西,蔫蔫的,好丑啊!”
稳婆摸着小壮的脑袋往外驱赶,“臭小子,快出去,谁家孩子刚出来不这样,你刚出生的时候,比他还丑呢!”
小壮昂着头,不信道,“不可能,我从出生就好看,花儿见我都开放,鸟儿见我都歌唱,这小娃娃太丑了。”
小壮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觉得,自从这小东西一降世,老爹的眼神就变了。那股子属于独宠自己的父爱,升级了。
自己似乎有失宠的风险。
赵菁菁婉儿一笑,看着外面一脸关切的公公和大壮,心里的一肚子的委屈,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稳婆则在刘大夫的指挥下,收拾着蚕室的一片狼藉。
“母子平安,你们该忙啥忙啥,我要安排稳婆给产妇做清洁。”
“是啊,县男,该准备酒席了,贵府添小公子,怎么能少得了酒席啊。”稳婆喜笑颜开,刚才虽然忙碌点,而且还差点毁了几十年来攒下来的荣誉,但是二十两银子揣进兜里,心里总归是美得很的。
甚至于三个老太太还商量了一番,今个儿就不走了,派人送口信回家里,让他们不用担心,至于他们则留下洗三,叶家那么阔气,估计还能小赚一笔呢。
洗三是自隋唐开始的一种习俗,又叫洗三朝。
据说,这样可以洗去婴儿从“前世”带来的污垢晦气,使之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有用桃树根、李树根、梅树根各二两,用水煎煮,去渣后浴儿的,这样能去不祥,终生无疮无疥。
也有用端午艾叶二斤、虎头骨一枚,以水三斤煮汤沐浴的,能辟恶气;还有用姜葱等煎汤的,葱取聪明伶俐之意,姜与“强”近音,取孩子强壮之义。
叶琛听了稳婆的话之后,也没拒绝,孩子出生之后,确实该洗一洗,彻底清除下污秽。便让二壮张罗着准备东西。
叶琛又叫来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那么激动。
看谁都是一张红彤彤的大脸,嘿嘿傻笑,怪丢人的。
稳婆已经把孩子抱走了,在屋里擦拭羊水和身上的血渍。
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孩子一出世,卢照凌就迫不及待地将他准备的一万响搬了出来,他这宝贝可不是竹子的,而是他依靠同窗们的关系,从北海郡各地的学府、私塾收购的废纸做成的。
没事儿的时候,就领着一群娃娃在太阳底下卷鞭,给人家仨瓜俩枣,让人家买糖吃。
平日里除了自己放着玩,也拿出去卖,已经在北海郡打下了不小的名气。
谁家过节、祭祖、甚至生儿育女都要买上些,这导致卢照凌的名号在北海响得不行。
毕竟论烟花爆竹,首推的就是人家卢记。
随着卢照凌用从老爷子手里借来的zippo点燃了引信,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村子都知道叶家添了娃娃这件喜事。
叶五四一脸得意地接受者村里人的祝贺,什么米面粮油,大白菜,各种各样的礼物,能堆成小山。
放完鞭炮的卢照凌,兴奋地抱着大壮,大声道,“大壮,你这家伙太厉害了,说着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进大壮袖子里,这是兄弟我卖诗和鞭炮赚的,留着给孩子买肉吃。”
“卢公子,这可使不得!”大壮一见五百两的银票,吓得不行,眼珠子直往叶琛那里看。
卢照凌却哈哈大笑道,“有啥使不得的,就当我沾沾喜气了,你娘子平日可没少给我们做好吃的!我心里记着她的好呢。”
说完,又看向孙望峰,“你个畜生,天天在叶家白吃白喝,这个时候怎么不得表现表现?”
孙望峰嫌弃地看了卢照凌一眼,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大壮,笑着说道,“这块玉佩是我爹当初在文庙给我求来的,如今把他送给我大侄子,祝他福运绵长,也祝你们叶家多子多孙,公侯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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