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甚浓,凉风习习,原野上草木枯黄,远处的山峦之上也是青黄参半,让人望之心声悲寂之感。
叶六叔和三壮以及清河村的一众少年郎,打马狂奔,卷起漫天烟尘,周遭的村子,下意识的站在村口观望,皆瞪大了眸子,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心中惊讶万分,这也是一个村子可以掌握的武力?
他们如何得知,清河村因为长期跟奚族有合作,仅仅是战马便饲养了三百余匹,虽然未必比得过五明骥的神韵,但也都是良马中的良马。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已经绕过清河村临近的大山,前方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属于圣人赏赐的土地的范围之内,马蹄声惊动了鸟儿,扑棱棱从草丛中飞起。
叶六叔见状,抽弓搭箭,一直肥硕的野鸟应声而落,三壮示意的看了眼绣球,绣球飞身而出,不一会儿便将猎物叼了回来。
叶六叔在村子里颓废了那么久,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驾驭战马,射落飞鸟依然一气呵成,看的众人兴奋异常。
少年郎们已经散开,在荒田之上奔驰,剩下三壮和叶六叔等人并马而行。
叶六叔扭头看向三壮,微笑道,“你六爷我的本事也就是图个乐罢了,你祖父的箭术那才叫一个无双于天下,年轻时百步之内,箭无虚发,端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老一辈的都服他。”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叶满仓,满仓骑着一匹墨色的战马,身上穿着粗劣的袍子,甚至因为骑马奔驰的缘故,还碎裂了不少,裸露出不少黑漆漆的皮肤,但斜跨弓,背箭壶,身子挺拔,眸子闪光,竟然有几分叶五四年轻时候的样子。
满仓平日里与兄弟们嬉笑玩耍,与其他顽童无异,但当他背上箭簇时,竟然是另外一份样子。
三壮也在观察满仓,他并不似其他少年郎漫无目的的进入草场,就开始不惜马力的肆意奔驰,而是用双手按辔,眼珠子乱转,不断的四处扫视。
三壮连连点头,觉得满仓确实有那么几分样子。
他心里实在是懒得搭理六爷,恨不得草场上现在只有他和满屯,小哥俩放马狂奔,肆意的比拼一下箭术才好。
不过六叔毕竟是老爹同意来看着他们的,防止他们肆意妄为,所以总归要给几分面子。
便开口道,“六爷说的有些夸张了,前些日子我去找阿爷学习连珠箭,阿爷答应我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撒尿时尿了一鞋,让阿奶追着满村跑,差点成了笑话。”
尿了一鞋?
叶六叔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旁边儿跟着的几个会骑马的团练老人,也都不禁面露微笑,有过分的甚至连忙咳嗽掩饰笑意。
男人们,尿鞋上不丢人,关键是被人满村追着骂,可就丢人了。
平日里五四叔不是挺威风的吗?
没想到他老人家也英雄迟暮了。
叶满仓骑在马上,脸上看不出表情,神情恍惚的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
满屯也寻来一匹马,跟在哥哥旁边儿,远远的窥视者兄长的表情,见他神色淡然,还当哥哥上了草场,见了六爷箭术打了个样之后,已经怂了,熄了去给三壮当亲卫的心思。
满仓等人得了叶五四的许诺,说是只要拿了三壮一半的猎物,便能去团练给三壮做亲兵,但是当真骑上战马,让六爷领着一众少年郎奔驰了一阵,便感觉胯下生疼。
真的骑马狂奔跟平日里在学堂里骑着马溜达两圈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身体不适,呼吸越发急促暂且不说,就想抽弓搭箭都难。
因为身体起伏不定,射出去的箭轻飘飘,软绵绵,而且毫无准头,想要射猎绝对是难上加难。
心中顿时明白了四叔的意图,这是纯纯的刁难大家,想让大家知难而退。
满仓有心放弃,但是想着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求四叔,又气的母亲落泪,如果轻易放弃,也太过于丢人。
恐怕他前脚放弃,后脚便会出现村里的一大堆风言风语,甚至以后就真的只能老实读书了。
以前大家都穷,穷的叮当乱想,裤子都没有完整的一条,跟四叔说个什么事儿,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四叔已经是县男,往来家门的也都是贵客,如果自己不把握这次机会,下次想要对四叔开口,可就未必那么容易了。
六爷和三壮打量自己的眼神,满仓也注意到了。
他见三壮说阿爷已经老了,撒尿都能尿道鞋上,六爷便开始吹嘘自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依然有多么多么勇猛,心中便觉得六叔真的虚伪。
上一次撒尿的时候,他看的真切,明明是他自己不行了,便故意往右边撇,全都尿在了阿爷鞋上,让阿爷遭了无妄之灾。
叶满仓啊,叶满仓!
满仓不再去看别人,肆意的感受着胯下的战马,手中的长弓,脑海里不自觉的塞满了三壮等人在战场上肆意奔驰的景象。
心里不由得越发向往。
他那日去四叔家送东西,听到卢公子说,他指挥着床弩,肆意屠戮反贼,只大概盏茶的功夫,便消灭了上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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