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籍官崔思道唱名之后,示意众人按照文武,左右站好。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不似朝堂之上,圣人对待臣子的仁慈,还能坐下休息。
这里不分文武,除了成平王之外,所有人悉数站立议事。
这样谁要是精力不振,打瞌睡,或者偷懒走私,身子一歪,就能立刻被发现。
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板子。
别看叶琛对待士兵仁慈,对于文武也很客气,但是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便是叶满天都能让他去掏厕所,至于其他人,最轻也是一顿板子。
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至于幽州的本土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见识到了大总管的本事之后,都很老实地站立,没有人敢造次。
叶琛立于主位,却依然是精气神十足,但是眸子之中的郁结,不言自明。
幕府的官吏从难民入城开始就开始清点,在叶琛走访伤兵之时,也不曾有丝毫停歇。
彼时已经统计成册,送了过来。
此时难民的人数、籍贯、男主比例、老幼、以及携带物资的情况都有了大致的登记,甚至连各村、各镇死亡在道路上以及失踪的人口,都附在一侧。
让叶琛更加深层次的知晓了幽州周围百姓受难的情况。
莫看眼前逃难至幽州城的百姓多,但这些人只是逃荒总人数十分之一。
剩余的十分之九怕是永久地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叶琛命人将这份参军统计的册子派给众人传阅,众人也纷纷蹙眉、跺脚、捶胸。
对于今日叶满天之言,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大周与契丹之间的关系,已经非是简单反贼与朝廷的关系,而是成了实打实的血仇。
叶琛几次欲要张口说些什么,却也一时难言。
责怪幽州的文武御敌不利?
可若不是他们坚守幽州,给敌人施加压力,敌人早就闹翻了天了。
而一众文武,包括坐在一侧,却不愿意干涉军政的成平王,也忍不住扼腕叹息。
最后叮嘱叶琛,一定要做好这些难民的抚恤工作。
而所谓的抚恤,无外乎就是给他们提供住所,衣物,粮食,以及未来能够让其自食其力的差事之类的话。
然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雪绵延不绝,天气骤降,运河已经指望不上了。
至于海运,除了大雪当时,海运的船只抢运来的物资之外,也已经没有船只可以进入港口。
所以成平王虽然说得言辞恳切,在场的文武官员也极度愿意配合,甚至很多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家产捐出来。
可实际上,落到百姓手里的实惠,也高不到哪里去。
而叶琛一行人,虽然不断在赈灾,但首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粮草的根本线不能动,也就是将士们的战斗力不能有任何的衰减。
一旦将士们的战斗力衰减,就会给契丹人可乘之机。
至于说,大家伙所谓的捐款,在叶琛看来,其实跟放屁也差不太多。
当然,跟明朝崇祯皇帝让群臣捐款不一样的是,此时此刻,还呆在幽州的文武,有一个算一个,早就把家底掏空了。
不然拿什么鼓舞军民打仗?
剩下个空荡荡的院子,十有八九也是租赁的。
毕竟这些都是流官,干几年就走,谁会真心在这里买大宅子?
让他们毁家纾难,最起码也得有家。
而且朝廷的俸禄、饷银已经许久没有支援到了前线,就连王海滨这样在沧州府的,本人和兄弟们,也许久没有领到粮秣。
指着他们捐款,还不如指着老天爷下粮食雨呢。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
反倒是,制造大号爬犁,将所有的侦察兵派出去,从后方运输更多的粮草,以及暂时借调部分粮草,同时开出一条通往沧州的粮道,算是一件可行之策。
就这样,大家又不得不跟着大总管受罪。
当然,这一次大总管不再是独乐乐,而是将其携带的红牛拿出来,让众人分饮。
又名火头军给大家煮了姜汤驱寒,做了饭菜备着享用。
大家一起熬通宵,制定运输物资之策,陈子昂提出疑问,那就是契丹人的骑卒来去如风,如何防止他们偷袭粮道。
毕竟沧州和幽州之间,四百余里,这是一段不小的路程。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忧虑之色,唯独叶琛面色从容相对,“陈参谋只说了咱们的粮道容易被偷袭,却忘记了契丹人也有粮道。”
“传我军令,让奚族和咱们的精骑撒出去,袭扰他们的粮道,让他们也过过苦日子。”
赵云缨当仁不让,率先抱拳,“末将愿往!”
而在场诸将,诸如封常清、常威、高适、王海滨等诸将,也纷纷抱拳请命。
叶琛颔首道,“具体由谁去,让幕府的参军参谋们商议决定。”
众将这才退下。
“至于咱们的粮道,”叶琛笑着说道,“在来幽州之前,我已经叮嘱娄相,提前打造了足够充沛的战车。”
说着,将众人招至近前,从怀里拿出图纸,示意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帝叶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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