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驱散了部分夜晚的阴霾,却驱不散笼罩在京城上空的压抑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异味。
宋知婳站在已成一片焦黑废墟的郡主府前,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断壁残垣。
这里埋葬了郑嫣儿和她的疯狂,也埋葬了一段持续数年的恩怨。
她没有太多时间感怀,转身对身旁的元兮、陈文等人吩咐:“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确认废墟下再无活口和危险残留。然后,我们去医馆。”
她没有回望,带着跟回来的罗君他们径直走向了宋医馆。
那里,将是她的新据点,也是此刻京城无数绝望百姓的希望所在。
医馆内外,早已人满为患。
之前水源和毒气中毒的百姓,症状虽有缓解,但远未痊愈,痛苦的呻吟和咳嗽声不绝于耳。
见到宋知婳出现,人群一阵骚动,如同看到了救星。
“宋神医来了!”
“求宋神医救救我爹!”
“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发烧……”
宋知婳没有丝毫停歇,立刻投入工作。
她先是仔细检查了郡主府附近的居民,确认郡主府坍塌时释放的毒雾并未扩散波及他们,心中稍安。
还好提前计算了风向和毒雾沉降,防护措施起了作用。
但眼前这些亟待救治的中毒百姓,才是更大的难题。
“李大夫,之前我留下的解毒方子,效果如何?”宋知婳一边给一个昏迷的老者施针,一边问道。
李大夫脸上带着疲惫与忧色:“宋太夫,方子很有效,大部分轻症患者已无大碍。但那些中毒深、或是本身有痼疾的……情况仍不乐观,需要更针对的解药和长时间调理。而且药材……消耗太快了。”
宋知婳点头,眼神锐利:“郑嫣儿已死,毒素源头已断,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没有新的毒源,我们就能集中精力清理余毒。”
她快速写下几个新的药方,调整了配伍和剂量,“按这个方子,加大熬制力度。罗君,你带人去我们的秘密库房,将储备的所有相关药材全部运来!孙月,你组织人手,在城中增设三个临时救治点,分流病人,避免交叉感染和恐慌蔓延。”
“是!”众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宋知婳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一夜激战的损耗,全身心投入到救治中。
她知道,每快一分,就可能多救回一条性命。
*
城墙之上,气氛凝重。
燕楚辞身披染血的铠甲,屹立在垛口后,一夜未眠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
他刚刚击退了倭寇又一轮试探性的进攻,城外敌军的尸体堆积如山,但己方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王爷,伤亡统计出来了……”亲卫统领声音低沉地禀报着数字。
燕楚辞默默听着,拳头暗自握紧。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冒着箭雨冲至城下,信使高举着一封插着羽毛的紧急军报:“报——!八百里加急!倭寇援军已至!兵力不下五万,由倭寇名将井上匈率领,已抵达城外五十里,与武田擒部汇合!”
消息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守城将士的心头。
原本就兵力悬殊,如今敌人援军又至!
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
城外,倭寇阵营中,几名骑士护着一个使者来到城下箭程之外。那使者操着生硬的大庆官话,高声喊道:
“城上的燕楚辞听着!我乃大倭国擒皇子麾下使者!我军援兵已至,京城破灭在即!擒皇子有令,若尔等立刻开城投降,可保满城百姓性命!若再负隅顽抗……”
使者顿了顿,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我军即刻分兵,屠尽京城周边百里内,所有村镇城池!鸡犬不留!用那些大庆贱民的鲜血,来祭奠我武田木皇子殿下!是战是降,尔等速决!”
此言一出,城墙上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怒的哗然!
“卑鄙!”
“无耻倭寇!竟以百姓相挟!”
“王爷!我们不能投降啊!”
燕楚辞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武田擒这一手,极其毒辣!他抓住了燕楚辞和守军最大的软肋——对百姓的守护之责。
若因守城而导致周边城池被屠,即便守住京城,他也将背负千古骂名,军心民心亦将崩溃!
武田擒……你果然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王爷!怎么办?”众将目光都聚焦在燕楚辞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燕楚辞目光扫过城外黑压压的敌军,又回头看了一眼城内隐约传来的百姓哭喊和医馆忙碌的景象,脑海中闪过宋知婳坚毅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遍城墙:
“众将士听着!倭寇凶残,言而无信!即便开城,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任何大庆子民!投降,唯有死路一条,且遗臭万年!”
他猛地拔出佩剑,直指苍穹,声如洪钟:“我等身为军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乃是本分!今日,唯有死战!相信皇上,相信朝廷,绝不会坐视周边百姓遭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脚下这道防线,让倭寇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知道,大庆的城池,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屠就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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