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轻轻摇头，火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轻轻跃动。她嘴角泛起一丝浅笑，似是自嘲，又似释然。
“终究是心急了...”她自嘲地勾起唇角。那时刚经历连番变故，只觉得这一身武功带来的尽是负累。如今细想，散功之举，倒像是孩童赌气时摔碎心爱的玉器——痛快是痛快了，可碎片扎手时，才知当初莽撞。
玄焱兽忽然蹭了蹭她的手背，王语嫣回过神来，发现掌心已被自己掐出几道红痕。她舒展手指，望着火光透过指缝，忽然明白当初为何执意散功——不仅是因真气冲撞之苦，更是怕极了那种被力量裹挟的感觉。就像持着利剑的孩童，既伤人也自伤。还有的就是那时见外公眉宇间的忧色，看周大哥彻夜不眠为她疏导真气，心中便如针扎般难受。她素来最怕成为他人负累，宁可自己承受散功之痛，也不愿再见他们为她劳心费神。
洞外风声呜咽，她拢了拢雪狼皮。若是现在的自己，或许会选择慢慢化解那些真气。可转念一想，若不经历散功后的种种，又怎会懂得武功不过是工具，关键在持器之人的心境？
“得失之间，谁又说得清呢...”她轻声呢喃，“世间万事，强求不得。”如今想来，当时执意散功，何尝不是另一种强求？
洞外夜空澄净，星河璀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人生际遇如同这漫天星辰，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其位。散功也好，重修也罢，不过是命运长河中的一朵浪花罢了。
“这样...也好。”王语嫣凝视着跳动的篝火，任由火光在脸上投下温暖的影子，思绪随着火光摇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必再回头张望。毕竟前路漫漫，谁又能说，这不是最好的安排？
王语嫣缓缓抬起手腕，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初四股真气在经脉中奔涌冲撞的痛楚——天山童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霸道凌厉，外婆的小无相功缥缈难测，无尘子的少林内功浑厚刚正，李伯儒的逍遥劲力更是变化万千。
指尖轻抚腕间经脉，她忽然一怔。这四股真气看似南辕北辙，此刻细细想来，却隐隐有相通之处。童姥的霸道中藏着逍遥派的影子，外婆的小无相功与少林内功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更奇的是，李伯儒的逍遥劲力，反倒与周大哥的北冥真气最为相近。
“原来如此...”她轻叹一声，火光映得她眉眼如画。若当初能静下心来，借周大哥对逍遥派武学的造诣，再得外公以北冥真气相助，未必不能将这四股真气慢慢疏导归元。毕竟天下武功，到了至高境界，终究是殊途同归。
玄焱兽似乎感受到她的思绪，轻轻将脑袋靠在她膝上。王语嫣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忽然想起北冥神功中“万川归海”的语句。如今想来，那四股真气不正如百川奔流？只要找到正确的归墟，终能化狂暴为平静。
夜风卷着雪粒扑进洞口，她却觉得心头一片澄明。散功与否，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番经历让她明白，武功如流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关键在御者之心。
王语嫣指尖再一次抚过《北冥神功》泛黄的纸页，烛火将她的身影投在石壁上，摇曳不定。她凝视着秘籍上那些熟悉的经脉图谱，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
“若真能练至入通之境...”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记载“海纳百川”的那一页上。当年她改良此功时，总觉得其中似有未尽之意。如今细看，那些笔锋转折处隐约透着另一重境界——或许逍遥子当年所创，远比现在流传的版本更为玄妙。
她忽然想起外公运功时，掌心总会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玉色光晕，与周大哥施展时的气象截然不同。这让她不禁怀疑，莫非逍遥派历代传下的《北冥神功》，早已失了真传？
“李清露...”王语嫣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雪狼皮上划着圈。那位灵鹫宫主天资卓绝，不知将这门功法练到了何等境界？可转念一想，即便强如李清露，最终不也困在情劫之中？武功再高，终究难逃人心桎梏。
玄焱兽忽然抬起头，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王语嫣与它对视片刻，恍惚间似有所悟。她重新翻开秘籍最后一页，那里记载着“返璞归真”四字，字迹已然模糊，却让她心头一震。
或许流传下来的《北冥神功》只是冰山一角，或许真正的《北冥神功》，本就不该拘泥于秘籍所载。就像此刻洞外的飘雪，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天地至理。王语嫣轻轻合上秘籍，忽然明白自己追寻的答案，或许从来就不在书页之中。
王语嫣将《北冥神功》轻轻合上，指尖在封皮上流连片刻。篝火映照下，逍遥令上的云纹忽明忽暗，那枚温润的玉佩在她掌心泛着淡淡的光晕。
“都是谜啊...”她轻叹一声，声音消散在洞内的寒气中。这些年来，她翻阅过无数武学典籍，见识过各派绝学，却始终觉得眼前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就像这《北冥神功》，看似已经参透，实则内里还藏着无数玄机；那逍遥令上的纹路，每多看一次，都能发现新的奥秘；更不用说这枚来历不明的玉佩，其中蕴含的秘密恐怕连外公都未必知晓。
玄焱兽忽然凑近，鼻尖轻轻碰了碰她手中的玉佩。王语嫣若有所思地望着它幽蓝的眼睛，恍惚间似有所悟。也许这些都不是单纯的武学秘籍或信物，而是某个更大谜团的关键碎片。就像拼图一般，单看每一片都平平无奇，唯有集齐所有，才能窥见全貌。
洞外寒风凛冽，她却觉得心头一片澄明。这些谜题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完全解开，但追寻的过程本身，不也是一种修行？她将《北冥神功》和信物小心收好，唇角泛起一丝浅笑。既然命运将这些线索交到她手中，那便慢慢探寻就是。毕竟人生漫漫，有些答案，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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