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最冷的一天,死刑犯被押赴刑场。
寒风肆虐!大街上的行人全都缩着脖子走路。风一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只恨棉袄不够保暖。
再狂妄的寒风,也阻挡不了人们看砍头的热情。
刑场周围,人山人海。
今天一口气要砍几十颗脑袋。京城几座大牢,都有要砍头的死刑犯。
砍头也有讲究的。
先砍边角料,比如汪洋大盗,偷鸡摸狗,平民杀人犯……
再砍有背景的。
最后砍当官的。
于是乎,田有福他们狠狠震撼了一回,感受了一下砍头的刺激。等他们被押送刑场砍头的时候,有人早已经尿湿了裤子,有人则恐惧得昏了过去。
因为都是天牢犯人,田有福跟吴赦被安排在一起。
吴赦对他怒目而视。
田有福则叹了一口气,“吴将军,你糊涂啊!当初你若是好好商量,而不是抢劫粮草,今儿我们都不用受这砍头的罪。”
“田大人,你要脸吗?”吴赦气愤不已,“是我们没有和你们商量吗?分明是你们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的侵犯我们的利益。有今日一遭,我不后悔,但你绝对是活该。”
田有福哀叹一声,“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你做事太冲动了。老夫若是早知道你是个棒槌,当初定会好好安抚你们,不就是粮食,给你就是。何至于要抢劫!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吴将军,下辈子投胎,别光有勇武,还是要长点脑子。”
“不用你操心。你有脑子,还不是跟我一起被砍头。”
田有福气死了。果然是莽汉,完全没办法沟通。
吴赦却很解气。
他早就想骂了!
在天牢饱受陈观楼言语摧残,身心俱疲。万万没想到,这番摧残下来,他还从对方身上学了两招,知道如何骂人能把人气死。
瞧,效果多好!
可惜白军师不会骂人,只会讲道理。哎……跟文官吵架都吵不赢!
还得是陈狱丞,骂人不带脏字,却能把人骂得气晕过去。嘴真毒!跟抹了鹤顶红似的。
“时辰到!”
斩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们举起屠刀,唰,整齐挥舞,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
田有福到死都没能闭眼,睁大一双眼睛望着天空。似有悔悟,似有愤恨,似有解脱!
早就安排好的杂役跟白事人员,上刑场收尸,清扫刑场,清洗血迹。
尸体跟头颅对应在一起,以免缝错了尸体,这可是大忌!
缝尸匠负责缝尸。
之后,白事人员给尸体换上寿衣,塞入几样药材,入殓,将棺材安放在义庄,等候家属来领取。
有钱的,都是按照标准程序来办。
没钱的,又没家属,随便缝补一下,拉到城外乱葬岗掩埋。
陈观楼问侯府要了一笔银子,于是乎,吴赦的尸体得到了妥当的安置,基本上就是按照田有福的标准来操办,统统安放在义庄。
砍头的结束了,流放的也该启程。
大冬天流放,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到目的地。
陈观楼给了白玉书三人,一人一个包袱。
“侯府出钱,我出力,替你们准备的。里面有干粮,有换洗的衣衫,还有少许银两。押送你们的衙役,我也打点过。不过不能全指望我,你们自个也要努力,身段软一点,嘴巴甜一点。
这一路几千里,想要平安到达,自己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你们。像你们这样的人,半路上死了都没人过问一句。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没有什么比命重要。都沦落到这个地步,就别再拿腔拿调,不知所谓的尊严。记住,生存第一!”
他又单独叮嘱白玉书,“到了西州,找一个叫沈不知的人。就说是我安排的。他会帮你们安顿下来!”
白玉书难掩内心的激动,“劳陈狱丞费心,我等没齿难忘。只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别开口。”陈观楼不给他机会。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对方想干什么,无非就是离京之前去看一眼吴赦的尸体。
坚决不答应。
义庄跟出城,就不是一个方向。
他才不想为了这几个人欠人情。一文钱不给,还想让他帮忙,做梦!
之前关照他们四个,是因为侯府嘱托。
如今,他已经完成了嘱托,双方再无瓜葛。
白玉书张口结舌。
他以前遇到的人,多半讲礼,要么脸皮薄。只要他这么一说,对方就会接住他的话,一切水到渠成。
谁能想,竟然遇到陈观楼这么一个混不吝,只认钱不认人的主。
对方不接话,反而还怼他,他能怎么办,只能闭嘴!只是心有不甘!
陈观楼冷哼一声,“你的不情之请,要是给钱,也不是不行。”
“我……我没钱。”白玉书感到羞愧。
他知道包袱里有钱。但他清楚,他要是胆敢拿包袱里面的钱做人情,陈观楼就算不杀他也会收拾他一顿。说不定还会牵连两位副将,以至于无法活着走到流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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