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往外冲,巧慧止住她,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嗓子艰涩难当,说不出话来,所以只是摇了摇头。
何必去见刘启,他们之间不过相看两相厌。
白杏注意到她的嗓子,本来就憋不住的泪水顿时滑落,“那奴婢去找太医。”
巧慧也不拦着她,只是在人走后,勉强撑起身子到了桌案前,却没看见服毒前留下的字迹。
是被太后看见了,还是被刘启看见了,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她本来求见也是为的此事。
她甚至说得上期待。
大汉没有皇后葬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先例,但废后或许可以,可她始终没等到刘启废后的旨意,即便他快死了,也不曾让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皇后解脱。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求太后。
可没想到的是,好像连早已仙去的太皇太后,也不允许她自作主张的遗愿。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只有活着,才有报复的机会,如何能轻率地选择死?’
‘巧慧,你的责任和使命还没有完成,如何能这般窝囊地死?’
‘你怎么对得起哀家,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又呵护你多年的薄家?’
‘好孩子,权当为了哀家,坚持下去好不好?’
恳切又执着的请求,即便知道那可能只是自己臆想的梦境,可巧慧也说不出任何狠心的拒绝话语。
这不是噩梦。
梦见太皇太后,巧慧是想念的,所以并不觉得这是所谓的噩梦。
只是如今梦醒后,却觉得梦境里沉重的氛围延伸至现实,沉闷又压抑。
因为她连死也做不了自己主。
............
王娡一早前来未央宫探望,只是进殿前注意到了内侍暗含提醒的眼神,她脚步微顿,进殿之时伏地见礼,恭敬异常。
看着她明显警惕过的神情,刘启只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并没有如之前一般亲自搀扶,王娡注意到这一点,起身时更加警惕,轻易不敢开口。
刘启只问,“朕昏迷那日,栗姬去过何处?”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问起栗姬。
语气沉沉,神情更是喜怒不形于色,王娡垂首如实禀告。
“栗姬姐姐先去探望了太子,随后似乎是去了椒房殿与皇后娘娘叙话,之后便赶来了未央宫侍疾。”
刘启意味不明:“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仿佛这后宫里遍地都是她的眼线,所以栗姬做了什么去了何处,她对答如流,甚至自己身边,也有她的眼睛。
栗姬那日疯了一般丧失了理智,也实在经不住推敲。
王娡心一跳,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试探,险些藏不住惊慌,“臣妾只是听闻,不敢窥探栗姬姐姐的行踪。”
刘启重病,懈怠和大意的不仅是栗姬,还有她自己。
她差点以为自己做的手脚暴露,王娡始终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可即便如此,刘启也看透了她的紧张和慌乱。
或许不想自己醒过来的,不只是栗姬一人。
这念头一浮出,刘启连带着看见这些弯弯绕绕的人都觉得烦躁,正欲说什么,殿外宫人回禀说皇后醒了过来。
刘启视线微顿,随后径直离开。
王娡有些怔愣,庆幸还没升起,就听见他临行前最后一句话。
他说:“太子牵挂母亲,便允他去栗姬宫里探望,不得阻拦,也不得苛待。”
这一句话,让栗姬被打入冷宫的事实形同虚设,栗姬没倒下,太子也没被牵连,她几乎是在白费功夫。
王娡指甲陷进了手心,极其不甘心之下,却还记得皇帝要去的地方。
他要去椒房殿。
这是他醒来后去的第二次了,自她进宫以来,皇帝第一次去椒房殿这般频繁。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
椒房殿自本朝伊始就是皇后的居所,刘启还记得幼时母后住在这里时,金碧辉煌,椒房殿是高贵又华丽的,可如今却只觉得朴素的过分。
皇宫里趋炎附势拜高踩低是常态,难怪椒房殿里连件像样的摆饰也不曾见到,刘启难得有些愧疚,所以在女子伏地见礼时先请将对方扶起。
“身子可还有不适之处?”
他实在温和得过分,巧慧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刚刚与他短暂交握的指尖,随后恭敬地摇头。
但刘启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毕竟她喝下的是砒霜而不是糖水,那么浓烈的毒药必定十分伤身,但她却说自己不曾有不适之处,显然是谎话。
宫里的嫔妃时常会这般,就连一向跋扈没脑子的栗姬,都会以退为进显得自己贤淑懂事不愿给他这个皇帝增添麻烦,他时常也顺水推舟,省下了那点关怀的心思。
但......
看着女人离自己几乎三步远,疏远得过分的距离,刘启莫名地觉得自己大概是想茬了。
以退为进或许算不上,她大概只是不想与自己太过亲近。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足以让他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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