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君家旧址经过了几年风雨侵蚀,已经跟幻境中刚覆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了。
君承陌看着眼前荒草丛生、满目疮痍的破败庭院,心里泛起一种哀伤和凄苦。
他带着萧绯娴走在荒芜崎岖的小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刀刃上:“这条小路周围曾经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草,芳香四溢,引来无数蝴蝶,我曾经很喜欢这里,每天都要过来一次……还有那里曾经有座亭子,每个飞檐上都镶嵌了上品灵石,周围覆盖着鲛纱,三婶和母亲最喜欢坐那里喝茶……”
听着君承陌的不断讲述,萧绯娴仿佛穿越时空,重新见到了那个盛极一时的修仙第一世家,飞阁流丹仙阙琼楼,到处繁花似锦,何等的荣耀与辉煌。
君家被商道君灭门后,又被各地的其他门派来回洗劫了好几遍,现在连一个能站着的房子都没有。
来到了亲人葬身的大殿废墟前,君承陌停止不前,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过了良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正厅的屋顶早已不见,露出了一片蔚蓝的天空,几缕残阳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厅内的梁柱有的已经断裂,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虽然还勉强支撑着,但上面却布满了虫蛀的痕迹和岁月的裂痕。原本挂在墙壁上的仙画,只留下几片残破的纸片在风中飘荡,像是一只只折翼的蝴蝶。
君承陌正襟提裾,对着这一地的狼藉跪下,磕了几个头后,起身拿出一个盒子,准备收敛尸骨。
好几年的时光过去,尸体只留下骨头,散乱地到处都是。
萧绯娴见状,极有眼色地帮忙一起寻找收敛。
为了尽快找全所有尸骨,萧绯娴把阵灵也从储物戒中放出来,让它一起帮忙。
阵灵:……
明明说好带它一起入世游历,结果却把它关在黑漆漆的储物戒中;关在储物戒中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让它收尸!
咋了?它看着那么像干丧葬一条龙服务的人吗?
吐槽归吐槽,在萧绯娴死亡眼神的注视下,阵灵还是乖乖地干起活来——
唉,形势比人强!
待他们帮忙将尸骨一起下葬后,看到君承陌的情绪已经平静,只是看着墓碑的目光依然透出一点哀伤。
萧绯娴想他应该是有话对自己的亲人说,于是便识趣道:“师兄,我看那边有个石头挺平整的,我坐那边等你。”
君承陌颔首,待萧绯娴收走阵灵走远后,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指尖传来粗糙而冰冷的触感:“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婶子,哥哥弟弟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勤加修炼,为你们报仇!我会亲自杀到商家,质问大伯母为何狠心关掉我们的守护大阵……”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哽咽:“虽然大伯是对不起她,但是我们家其他人都对她那么好,她是怎么忍心呢……”
等他情绪平复后,又语气坚定道:“我会亲自杀了那个商家的老祖,尽管他是炼虚的道君,我也不怕!我会提着他的头来祭拜你们!”
微风轻轻吹拂着君承陌的脸颊,吹掉他脸颊残留的泪珠,温柔得让他回忆起了郦若柔软的手,他怔然:“母亲,是您听到儿子的话,在安慰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君承陌心情有些黯然:“母亲,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拜入华虚宗顾长老门下了。”
“宗门的人很好,他们一直关心帮助我,尤其是师妹,对我帮助颇大,她聪明睿智,说出的话往往让我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她开拓了我的眼界和格局,我……很喜欢她……”
说到这里,他的脸颊微红,神情有些羞赧:“她跟你说的那种女人完全不一样,虽然也很漂亮,但是师妹从不卖弄自己的姿色,她天资聪颖又勤加修炼,年纪轻轻已经是我们宗门弟子里修为第一人,她是我的榜样和目标。”
“母亲,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也许她有些调皮和霸道,但我也很喜欢,非常喜欢。”
“但我不敢告诉她,帝师弟告诉过我爱情是光明正大的,要勇敢大声地说出来,但我背负家族仇恨,不想拖累她。如果我报完仇还活着,那我就告诉她我的心意!”
“母亲,你说她会不会同意?她都已经看过我的身体了,应该会负责任的吧?如果她始乱终弃了我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拴住她的心?”
君承陌不愧是天道设定的终极恋爱脑,现在心中已经全无悲戚感,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述说着自己的少男心事。
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君承陌过来,萧绯娴总觉得君承陌看她的眼中有一股……哀怨?
但她转念一想,觉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君承陌刚安葬了全家,悲伤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所以眼神中才会流露出来。
萧绯娴想安慰君承陌几句,但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这种大悲的情景下,语言完全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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