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羽是见过了尘的。
彼时苻羽还是苻钰,九岁的小丫头梳着两个小啾啾在头上,啃着糖葫芦,对一切事情还很懵懂。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暗暗地选定为下一任龙佑将军,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面临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正一脸严肃的带着自己出了城,来这么远的地方。
苻钰端坐在马车之中,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父亲。
她很少见父亲露出这种神情,但她知道,当父亲露出这样表情,就代表有很大的事情发生了。
马车摇摇晃晃,手中的糖葫芦也已经吃完许久了。
“父亲。”苻钰软糯的声音小声响起,“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见一个人。”苻飞摸了摸苻钰的脑袋,“一个你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苻钰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得到解释。但苻飞没有再说什么,他闭上双眼,摩挲着手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苻钰把手中的竹签扔出窗外,她靠在窗边,闲得无聊的开始哼起歌。
马车的摇晃让苻钰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没多久,一声“到了”,就让苻钰惊醒过来。
苻飞已经下了马车,苻钰赶紧跟了上去。
马车很高,苻飞也并没有打算把苻钰抱下来,或者说,从一开始,苻飞就让苻钰自己上下马车。
等到苻钰从马车下来,苻飞已经走了很远。
马车停在了一条长楼梯之下,走上青石打造的楼梯之后,就到了一座寺庙的大门。
寺庙门口已经站着了一个老和尚,拄着拐杖,笑呵呵地看着来人。
“大师。”苻飞远远的就喊了一声,他快步走到老和尚面前,然后行了个礼仪。
老和尚双手合十,同样行了个礼仪:“将军,你来了。”
“我今日来……”
“还请将军移步,贫僧有话要对将军说。”这么说着,就侧过身子,伸出手示意苻飞进去。
苻飞点了点头,就进了寺庙内。他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身后的苻钰迈着小腿,只到了一般的路程。她看到苻飞走进了寺庙里,着急地加快了脚步,嘴里喊了一句:“爹!”
苻飞看了苻钰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跟着老和尚进了寺庙。
等到苻钰上到门口,苻飞已经不见了人影。
苻钰皱了皱眉头,又吸了吸鼻子,双眼泪汪汪的。
“爹……”
苻钰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好像不太喜欢自己。虽然是知道,但第一次这么直面的被忽视,还是很让她难过的。
“小施主,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带您参观寺庙。”说话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沙弥。“还有糕点可以给您吃……小施主莫要哭了。”
“好吧。”苻钰不情不愿地跟着小沙弥走进寺庙。
小沙弥非常尽职尽责的给苻钰介绍寺庙,还带着苻钰吃了一些糕点。
苻钰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糕点也就那样,不那么好吃。只是面对着兴致勃勃的小沙弥,她实在不好说什么。
在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因为无聊而四处张望的苻钰看到了一个男孩儿。
比她年纪小上几岁的男孩儿。
男孩儿坐在门槛上,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院中的银杏树。
他太好看了,有他在,整个画面就成了一幅画一样。
苻钰停了下来。
小沙弥走了几步后,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他转过身,顺着苻钰的眼神看过去。
“噢!那是怀安。”小沙弥解释道。
苻钰问:“他也是这个寺庙的沙弥么?”
“不是不是,他啊,是住持在寺庙门口发现的。”沙弥叹了一口气,“多狠心的人呐,大雪天的,把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仍在雪地上。”
“太过分了吧……”苻钰愤愤不平地说。她抬起腿,就往怀安的方向走去。“喂,你在看什么呢?”
姜怀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苻钰,说道:“在看天。”
“糟糕,太可爱了。”苻钰后退了几步,低声嘀咕。
“你是谁?”姜怀安歪了歪头,“是村里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苻钰说:“我叫苻钰,乃齐国龙佑将军之女。”
姜怀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说:“我叫姜怀安。”
“你姓姜?”苻钰想了想,“你是皇后娘娘的什么人?”
“皇后娘娘是谁?”
“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
“不明白。”
“皇后娘娘是一个很好看的人,人也很好,还会给桂花糖我吃呢!”
“桂花糖!”姜怀安眼睛亮了起来。
苻钰在自己身上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印象中自己带在身上的糖包。打开油纸,里面是六块小小的桂花糖。
苻钰蹲了下来,把糖摆到姜怀安面前,说道:“就是这个!”
姜怀安眨巴眨巴眼睛,伸出肉乎乎的手,拿了一块糖放到嘴里。
拥有桂花的清香还有糖的甜在嘴里四散,姜怀安满足地点了点头,又想拿起另一块糖。但想到这样仿佛太过失礼,于是整只手只悬在空中。
苻钰把糖包好,然后塞到了姜怀安手中。她说道:“你吃你吃!”
“谢谢!”姜怀安宝贝地把糖拿在手里,一块接着一块把糖塞到嘴里面。
太好吃了,甜甜的,山下的店可没这么好吃的糖呢。
“你是从都城来的吗?”姜怀安问。
他听说过,都城可多好吃的,也可多好玩的,也就只有都城,才会有这么好吃的糖吧。
“是噢!”苻钰点了点头,她坐到了姜怀安身旁,就这么盯着他吃着糖。
“都城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
“有呢!比如说,每年的春天都会有烟花祭,非常好看……”
姜怀安惊奇地看着苻钰,等着她说下去。
于是,苻钰绞劲脑汁地给苻钰描绘都城所有好玩的事情。
不过也真是奇怪,看他一副富贵人家的小孩儿模样,怎么会在这种山区地方呢?
苻钰想到刚刚沙弥说的:不知道是哪家这么狠心,就把还在襁褓的婴儿扔在这里。
所以,她咽下了所有的疑问。
“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还会给你带好多好吃的。”苻钰打着包票。
姜怀安点了点头,一笑,就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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