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放学后,即便顾衡加快了速度冲到徐莹莹班级寻人,却只被告知,徐莹莹已经回家了。
“你找她有急事吗?”同村同校不同班的男同学问顾衡。
顾衡犹豫了一会,晃了晃手中的习题:“不知道算不算急,徐莹莹的本子落在我们班了。”
同学看了一眼:“哎呀,是霸王龙的作业,徐莹莹要是没做,明天该被罚站了。”
“……”
同学又说:“咱村和徐莹莹家很近,从溪沿走还能追上她,你要是现在就回的话,就稍稍绕一点路给她送去吧。”
同学还玩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算了,顾衡想,小忙而已。
顾衡没花什么力气就追上了徐莹莹。
然而徐莹莹接过习题册,只是讷讷说了声谢谢,似乎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一般,局促且慌张,四下打量一番,想要快步离开。
顾衡觉得奇怪,快步追上去:“你怎么了?”
徐莹莹咬了咬唇:“没事,谢谢你这些日子的辅导,不过以后就不用了,总去你班里确实挺烦的。”
顾衡其实是个心很细,很擅长联系上下文的人,一听便知道唐曼找了徐莹莹的麻烦。
他心里有些窝火,为她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且不说,她居然还想控制自己的私交?
凭着这份对唐曼的不满,顾衡强硬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不知道徐莹莹听进去没有,她只是惶惶不安的左顾右盼:“好好,我知道了。”
顾衡心里烦躁,沾上狗皮膏药的滋味不好受,如果徐莹莹这个第一个目标这么快被吓走,那唐曼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因此顾衡安抚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题目简单起来了?你才刚刚学了个头,马上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徐莹莹马上露出纠结的神情,清爽的巴掌脸五官皱在一起,有种纯然的憨态。
徐莹莹小心翼翼问:“要不这样,我给你写错题信?”
“写信?”
“对,我把不懂的题目整理到一起,然后放学之后给你,你有空就写一写解题思路,第二天再传还给我。”
顾衡:“那岂不是很麻烦,时效性不能保证不说,步骤衔接看不懂怎么办?”
徐莹莹苦恼的皱着眉:“可是,如果因为我,让你被误会会不会很不好?”
顾衡轻轻笑了一声,人对善良又聪明的漂亮女生,总会多一些包容。
“你家离湖心公园远吗?”
说是公园,其实只是一块空地,放置了几张废旧板凳,相邻几个村的老头老太,白日里会在这打牌下棋消磨时光。
徐莹莹摇头:“不远。”
顾衡说:“以后吃完晚饭可以去那边找我,所有科目有问题都可以问。”
徐莹莹眼睛一亮:“真的吗?”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顺利的不可思议,在初三快结束的时候,徐莹莹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五。
如果说预习复习就是炒剩饭。
那么湖心公园小亭子中顾衡的讲课,就好像把这些难吃的剩饭炒到了一起,还炒成色香味俱全的样子,徐莹莹第一次觉得数学是鲜活有趣的。
偶尔,徐莹莹在看书的时候,会发现顾衡在看奥数书,为了取悦亲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努力参加各种竞赛。
徐莹莹不禁开始为他难过起来,如果他父母把所有的偏爱毫无保留的给到了另一个孩子,那么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优秀都是没用的,他的父母甚至可能为了不让弟弟伤心,连公开谈论他的优秀,都做不到。
可是,她知道,告诉顾衡这些他也明白却还是粉饰太平的浅显结论,毫无疑问是伤人的,于是她选择缄默不言。
毕竟她的目的是学习,而不是救赎。
但她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单纯的目的,夹杂着一些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事实,她是喜欢顾衡的。
顾衡就好像她的月亮。
在弟弟死去,太阳落下去后,代替出现的月亮。
然而就在最后一次模考出成绩之后,徐莹莹拿着成绩条,准备去和顾衡报喜的时候,又遇到了顾衡和唐曼。
其实顾衡所说的对徐莹莹不是爱情,并不是对徐莹莹最大的打击。
真正让她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的是,她察觉自己对顾衡产生了别的感情。
如果说弟弟是她的太阳,和煦温暖。
顾衡便是她的月亮,皎洁明亮。
顾衡帮她获得一次又一次的进步,自己也帮顾衡度过了凑齐奶奶手术费的难关。
她以为自己会是不同的。
徐莹莹自嘲一笑,攥紧捏皱手中的纸条,悄然离去。
她知道,若这是一款攻略游戏,那么自己毫无疑问已经打出失败的结局。
好在,攻略顾衡的感情从来不是徐莹莹的最终目的,她还有更长的路值得走。
事实上,自己已经不需要顾衡的辅导了,最后两周的冲刺,成绩已经不会有什么质的飞跃。
然而,一场关于资助生名额的选拔,突然开展。
即便顾衡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没有一个同学会认为,名额名单会没有他。
徐莹莹当然是极其渴望这个机会的,圣安的名校背景、学费全免、全额奖学金……
无一不是诱惑。
可是,她的综合成绩并不够资格。
万年老二的班主任儿子忽然找到她,他想成为资助生中最优秀的一个,顾衡是他的绊脚石。
只要徐莹莹能在向氏集团考核官莅临那日,将顾衡拖住,不让他到学校参加考核,那么留出来的最后一个名额,将给到徐莹莹。
有什么好犹豫呢?
掐灭自己的月光,亲手沉灭月亮,才是正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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