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云逸忽然给出如此具体的职司,荆无病倒抽一口凉气,把这个新科进士派到最前线,寻常人肯定要疯吧?旋即强笑道:
“属下记下了。上次,报纸丞因为乱说话被陛下赏了十板子。”
对于荆无病的暗示,姜云逸不置可否,靠在椅子上,沉声道:“不管是一片赞誉,还是一片毁谤,都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样子。只要这科举成为定制,本公的心血便没有白费。本公现在恨不得这科举赶紧翻过去,好全力应付北伐,那才是关系根本的大事。”
荆无病面色凝重地道:“明相,左右龙武卫主力已经陆续开拔往镇北关去了,燕国方面应该早就收到消息,至今也未再派使者,那位燕王显然是打算应战了。”
姜云逸也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本公不懂打仗,只能尽心尽力做些本分事。”
“明相能笼住天下士子和商贾,便已经是对陛下极大的支持了。”
六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只是洛都几家欢喜几家愁。
科举录取名额及秩俸公布后,云集洛都的士子瞬间冷却下来,再不复过去两月多来的亢奋,刚刚抵洛的士子更是心如死灰,刚乘兴而来,便闻此噩耗,简直痛不欲生。百里挑一啊,有几个人有把握能中的?
洛都的世家公侯们还是挺高兴的,最近风向有点变了,寒门士子不再交口称赞齐国公,这是个顶好的消息,如此一来,他们承受的压力便要小一些。
美中不足,就是好像这科举真要成为定制了。朝官举荐权都被吸收进科举里了。议政殿的公侯们以后再想举荐朝官,不仅皇帝不会同意,相府都会驳回。皇权相权皆反对,怎么可能实施?
城东五里,两个月前这里还只是一片农田菜地,附近只有零星的农夫和世家的奴仆在劳作,上月忽地变成一个大工地,一座史无前例的巨大建筑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
今日更是乌泱泱挤来了无数车马,下来大把大把的读书郎君,可给附近的农家看呆了。
天尚未亮,陈明煜便跟着好友出门赶往城东,马车根本雇不到了,到了也过不来,那时路上士子已经络绎不绝了。
到了考场,只见到一片不甚高,但却规模惊人的建筑,从报纸上说动工,到现在也就一个月,竟然进度如此之快?这考场,竟然已经盖了大半。外围竟然已经起了一排铺子?这速度,这规模,简直闻所未闻。
素来镇定的陈明煜看得心旷神怡、心潮澎湃,这便是当权者可以调动的力量么?
大丈夫当如是!
陈明煜排在队伍中亦步亦趋地向前挪动,抬头仰望着九丈高的牌坊。
“鲤鱼跃龙门?倒也颇为贴切。”
视线放平,牌坊两根柱子上刻着一副楹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工整、立意,皆是上上之选!”
穿过龙门,陈明煜心情微微有些激动,穿过这扇门,便算是天子门生了么?
“郎君,一堂课一个半时辰,中间休息两刻钟,共三十钱,目前还不能选教室。”
陈明煜终于排到了,果断掏了三十钱,拿到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乙二十七。
可是,这个乙二十七教...室内在哪?
前方,出现一块指示牌,两块不同的长条形木牌分别指向左右。甲乙丙丁向右,戊己庚辛向左。
陈明煜沿着廊道岔口右转,步行十余步,又看到指示木牌:甲乙向左,丙丁向右。
寻找教室的路上,陈明煜细心地发现,这考场盖得颇为高大,虽只一层,但顶棚足有两丈高。四周墙壁、梁柱看着挺结实,但非常粗糙,连半点装饰都没有,石块棱角也未打磨,撞上必定惨烈。这对于见惯了江东雅致阁楼的他来说感觉有些不适。
这显然也是那位明相的主意,凡事只要最有用的那部分,其他能省则省。极致的实用主义,毫无审美情趣。
科举大纲、日程安排和这考场都非常粗糙,但能顶着压力有序向前推进就已经非常人所能为了。看起来朝廷是一个钱都没拨,皇帝只封了所有能封的官,甚至不能封的也迂回地给了。
陈明煜花了小半刻钟找到了乙二十七号教室,门口一位吏员验过木牌后,便放行了,前后不过三息。
进去以后顿时有些惊异,这教室,看着颇为怪异,完全不似任何一种已知的建筑内饰风格。
教室前排的座位已经被占完了,陈明煜只能找了个较后的位置,桌椅都是新的,仅能容纳一人,连漆都没上,不小心还会被毛刺扎了手。
陈明煜坐下后,看着教室最前面墙上悬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板子,登时若有所思。
这个黑…板应该是要写写画画的吧?不然光靠讲肯定不行。
如此方法,怪不得敢同时教六十人,简直闻所未闻。这应该也是那位明相的主意吧?
黑板下方,是一座一尺高的台子,上面摆着一张五尺宽的高桌案,案后站着一位中年先生,看着稍微有些紧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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