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诧异地问道:“你敢碰江东?”
姜云逸丢下石灰笔,负手而立,面容肃然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本公定要叫天下人都知晓这个道理,不允许例外。
自从运河交通断绝后,江东之地听调不听宣已经多年,朝廷任命的郡守若是不合他们意,竟敢逼回?巴蜀这些年也有样学样,简直不像话。再不约束,怕不是要割据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底一寒。这帽子扣得,委实大得吓死个人。
“得中原者得天下,江东巴蜀反不了天的,是以本公要与诸位一同稳固中原,进而使朝廷彻底掌控天下。”
听他说得如此豪迈,公侯们神色各异,有的不屑,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悠然神往。
“便是你说的这事颇有前景,二三年内却也起不了太大,眼下却要逼着我等放弃诸多田地产出,划不来。”
河内侯难得地放缓了语气,说了句还算中肯的话,几位公侯皆是看向姜云逸,等他给个合理说法。
“诸位,兴安以来,朝廷最高年财税收入仅四十四万万钱,这与大周的资源禀赋完全不符。本公订立的大周帝国第一个十年发展规划三大目标之一便是使朝廷财政收入翻两番。”
“翻两番?你疯了吧?”
公侯们听到这个数字皆是震惊不已,十年翻两番,这得阔到什么程度?
姜云逸神色玩味地审视着这些土鳖,笑道:“江东之地富庶甲天下,靠得可不是田亩,而是产业。实际上,江东的产业发展已经遥遥领先大周所有其他地方了。江东看似每年供应朝廷近半财赋,但决不是不能给更多,而是他们认为这些就足以打发洛都的叫花子了。”
此言一出,公侯们面色俱黑,这说得是人话么?
但一直以来,洛都的世家与江东的豪族互相看不起也是不争的事实。
“今日诸位投入一万万钱,十年之后,这份子便是十万万钱也决计买不到。朝廷自会选派长于经营之人操持,诸位只要投入钱财,然后坐等分红便好。何况,朝廷也不可能独占天下之利,诸位也可自行做些产业,两条腿走路才更稳当不是?”
河东侯薛定贵不满地道:“看你这架势,朝廷是一个钱也不出,却要占五成一的份子?”
姜云逸笑道:“诸位不也一个钱没出,却要商家年年纳贡么?朝廷的招牌便值五成的份子,本公的谋划占一分不过分吧?”
薛定贵登时脸一黑,悻悻不再争辩。
卫忠先岔开话题,叹息道:“我等非是不想做产业,只是哪有你这般巧思?又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就怕所托非人,平白瞎折腾。”
姜云逸宽慰道:“只要诸位狠得下心,优胜劣汰,便差不了的。如今大周商业方兴未艾,真真是做什么都容易的黄金时代,再过二三十年,天下商业格局形成,再想发力可就没这般容易了。”
这话说得四公三侯各个凛然,今日这局,若是不入,日后定要后悔。只是这般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心里自是膈应万分。
“诸位,朝廷规划的可是两大四小轻工业基地与河北重工业基地,前景可期。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办成一件再办另一件。要叫别人看到朝廷能办成事,能办成大事。只要越来越多的人对朝廷有信心,朝廷就能办成许多过去不敢想的大事。”
四公三侯皆不做声了。
良久,却听卫国公道:“这个什么总公司也归你相府?”
姜云逸意味深长地道:“这是朝廷公产,暂归相府管辖,刨除经营成本、分红及继续投资所需外,盈余上缴国库,且各项产业纳税,具体税率由司农寺厘定。”
几位公侯皆是惊异地看向姜云逸,完全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大方。
卫忠先砸吧砸吧嘴:“你倒是大方。”
赵广义蹙眉问道:“那个运河,不需要投资么?”
公侯们皆是神色肃然,刚才没提这茬,但如果不要总公司投资,钱又从何处来?
姜云逸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解释道:“利民渠乃朝廷公产,由朝廷独资修建,建成后全权归朝廷公有,这一点是不能有任何模糊之处的。”
听他说得这般不留余地,公侯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多大的野心?
卫忠先忍不住道:“这没有大几十万万钱修不得的吧?你上哪儿弄这许多钱?”
姜云逸负手而立,从容地道:“天下承平二百年,自哀帝秉政以来,两代明君奋发作为,天下其实是很有些积累的。诸位公侯地窖里的钱,怕不是都生锈了吧?这钱躺在地窖里,就只是破铜烂铁。只有叫它动起来,才能生生不息。本公会设法叫天下财富逐渐流通起来的。”
公侯们见他不肯细说,微微有些不满,但更多是无奈。
姜云逸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道:“诸位,未来十年,朝廷计划将粮价压到三四百钱一石,再不使之剧烈波动。产业越发展,地里的产出将越来越有限,尽速转移到产业上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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