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县衙。
陈明煜审视着三位愁眉不展的土鳖员外,暗忖这一手驱虎吞狼果真是走对了。
这城墙便是城中大户的七寸,没了城墙,城中人人自危,尤其是大户都快被逼疯了。
最德高望重的李员外忧心忡忡地道:“陈大人,如今您可是涿鹿县的主心骨,守土有责,可不能由着人家拆了咱们县的命根子呀?这些年为了修缮城墙,城中家家户户可是下了不少血本的呀?”
听到对方开门见山就诉苦,陈明煜苦笑道:“如何没找?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道理本官哪会不晓得?是以刚上任便去拜会了那位李将军,求他看在本县秋赋全数奉上的份儿上能高抬贵手。
谁知那李将军直接就恼了,说是本县竟敢栽赃陷害于他,当时便要砍了本官,最后还是看在明相面子上才许了本官将功折罪,叫本官一月之内筹措能筑一座城的水泥,若是办不成,便要军法从事。本官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三位员外闻言面面相觑,秋赋那点破事,自然是前任县长与县中大户一并分了赃的。
李员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县里凑些钱粮作为补偿,可能劳烦陈大人再辛苦一趟?”
面对三道希冀的目光,陈明煜无奈地叹道:“三位员外,本官只是明相诸多学生之一,人家李将军可是正牌羽林中郎将,陛下的心腹爱将,祖父刚刚升任了内阁兵相。便是郡守大人亲自出马,都未必能讨得几分颜面,我一个小小县丞如之奈何?”
三位员外闻言大惊失色,早知那李将军来头不小,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背景?
“我等可叫那姓赵的害惨了呀!”
前任涿鹿县长姓赵。
三位员外痛骂赵县长贪墨秋赋引来如此大祸,但也只是痛快痛快嘴,眼下仍是于事无补。
却听陈明煜沉声道:“那李将军恼赵县长栽赃兴许只是借口,其实应该还是真心想要砖石筑城。为今之计,叫那李将军收手怕是无人能办到,我等却也只能自救了。”
听闻此言,三位员外微微有些意外,赶紧追问:“陈大人可有良策?”
陈明煜早有准备,斟酌着道:“这砖窑并非稀罕物事,城东河畔就有现成的粘土,不若就在城外起一座砖窑。若是能见到新砖,那李将军兴许就不拆城墙了。至不济我等也能烧砖补上城墙缺口。”
三位员外一琢磨,神色都有些迟疑,这种笨法子费时费力,但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陈员外忧心地道:“如今马上入冬,柴火正紧俏的时候,哪里来这许多柴烧砖?”
陈明煜似也被问住了,沉吟了一下忽地问道:“不知这城外可有石炭?”
王员外立刻回应道:“山中倒是有石炭,还有铁,但成色都不太好。”
李员外仍忧心忡忡问出了另一个关键的现实道:“便是挖石炭烧窑,但急切间哪里便能烧出这许多?”
陈明煜斟酌着道:“那位李将军来这里,肯定是有野心的,不立大功怕是不肯回去的。有他堵在那个谷口,燕人肯定过不来。至少这个冬天,应是没问题,咱们抓紧操持起来,争取来年开春前把城墙补好。”
陈员外叹息道:“便是时间够,这花费怕也不是小数。不知可否请上头拨些钱来补贴一二?”
陈明煜颇为为难地道:“如今正值北伐,朝廷财政颇为紧张,拨钱怕是不能,本官只能试着跟明相迂回着要些旁的补贴。”
李员外惊异地问道:“陈大人且细说?”
陈明煜斟酌着解释道:“诸位应是看过报纸的,不知可曾留意,若要开矿需得经过内阁允准,否则一经发现便要充公并处罚。本官便以此事为借口,请内阁允准本县开矿,产出要能卖到别处去。内阁应是鼓励此等做法的,当是没有问题。”
李员外皱眉道:“这青砖也就能修个城墙,至多供应本县民用,运到旁处,便是运力都划不来吧?况且郡城那里也是有窑的,怕是用不到本县的产出。”
陈明煜立刻道:“帝国投资总公司,各家公侯出了五万万钱,日前执金吾、卫尉等几位大将又凑了二万万钱的份子,总共有七万万钱之巨,专门投资各项产业。”
三位员外一听七万万钱,愣了好一会儿才大致有了概念,被这大手笔惊得讷讷无言。
却听陈明煜循循善诱道:“单是这一个石炭,便砸进去三万万多钱,本官北上前,洛都方面才刚见起色。按照明相说法,是要用石炭平替木炭的,以后这天下怕是都要以烧石炭为主,诸位想想,这得是多大的生意?便是咱们吃不上肉,跟着喝口汤也是极好的吧?”
三位员外闻言不由意动,虽然不曾去过洛都,但这几月来,明相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那报纸可是叫他们大开眼界。满朝高官凑的份子,明相敢砸一半进石炭,显然是极看好这门生意的。
陈员外深吸一口气,断然道:“这石炭果真能替了木炭,的确是门能细水长流的大生意。只是本县地狭人少,怕是没得太大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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