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洛都如同一口沸腾的大锅,各种消息满天飞。
除了掌握一手信息源的权贵,和熟悉洛都局势并判断力极强的聪明人,大多数人根本无法从这纷乱的局势中理出头绪。
不仅仅是因为局势变化太快,也不仅仅是因为大多数人掌握的准确信息太少。
更主要的问题还在于,每个人看到的世界的完整程度是不同的,看世界的眼光也存在偏差。
既往之零散教育的参差不齐进一步加剧了人与人之间认识世界能力的差距。
待三级教育体系建构后,将统一的意识形态体系下的世界观与方法论集中灌输给所有人,才能普遍性地缩小人与人之间认识能力的差距,但永远无法彻底消除。
黄昏。
科教郎孙山匆匆走出内阁,准备回颜府吃晚饭,却见今日门口格外热闹,许多人和马车聚拢在这里,邀约内阁的官员赴宴。
大家都心如明镜,无非就是许多人迫切想从近水楼台的内阁官员口中打探些可靠消息罢了。
只不过,内阁官员大多都婉拒了。用这种笨办法请人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就是了,能推就推。
孙山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个穷书生出身,往日也只认得一些穷书生,跟世家子和外地豪族子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从不曾被人这般邀请过。
进入内阁宣教司后,他的处境也颇为尴尬,似乎都知道他是明相连襟,凭着明相的关系才进来的,是以大家面上客气,实则拒之千里。
“孙兄,昨夜怎地爽约?莫非又是嫂子不许?”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耳中,孙山循声望去,便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他微末时的好友,也都是家境较为殷实的平民出身的读书人。
丙申科科举,只有孙山中了榜尾,其余好友全部落榜,连分数都查不到。
孙山抱拳赔礼,苦笑道:“昨夜太岳家中太忙,几位夫子都到了,实在是不敢因私废公,倒叫几位兄台空等一场,今日我做东,与诸位兄台赔礼!”
说着,便豪迈地与众人往外走。
“孙山,明相召见。”
众人嘻嘻哈哈结伴而行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孙山一惊,回头望去,却见荆无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孙山心下一惊,赶紧回身作揖领命:“不敢劳无病舍人,下官这便来。”
说完,赶紧给诸位兄台讨饶,然后便匆匆回了内阁。
几位平民士子皆是面面相觑。
“切,你看他那个谄媚的样子,哪里还有读书人的风骨?”
“且看他后台倒了以后如何收场!”
孙山小跑着跟上荆无病的脚步,回到内阁,进入姜云逸的公廨。
“明,明相...”
姜云逸抬起头,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连襟,递给他一张折好的麻纸,解释道:
“刚刚才定好两院架构,劳烦你带回去给颜夫子过目,暂不可使外人知晓。”
孙山微微一愣,旋即赶紧上前接过麻纸,应了命。
姜云逸笑道:“如果你想去翰林院,这次可以一并转过去。如果仍留在宣教司,便协理教材编写工作,主要还是与翰林院和报纸署打交道。”
孙山下意识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脑瓜子嗡嗡得。
少卿,待神魂归窍,他才有些羞恼,暗恨自己竟如此不济事?方才竟连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
羞恼归羞恼,只是心中也隐隐有了更多明悟,无论怎么说,明相的权威已经极重了。
身处内阁,他当然非常清楚,此次明相无中生有迅速筹措五百万石粮食,一个回合就摁死了汹涌的暗流,不知惊到了多少人,这次可是在没有陛下压阵的情况下完成的。
以至于明相忽然强压读书人就范,朝廷上下都无人敢站出来反对,只是静观其变。
城南颜府。
孙山回到府上,颜夫子已经用完了晚餐,正在考校重孙颜文正课业。
孙山恭敬奉上明相托他转交的两院架构。
颜夫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责问道:“他怎地不敢亲自来?却要叫你转交?你便如此听话?”
孙山知道太岳心气极其不顺,讷讷不敢言。
“曾祖,您不是常教诲小正,君子不怨天不尤人的么?”
刚七岁的重孙颜文正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屋内气氛登时尴尬起来,一旁伺候的颜如玉赶紧拉着外甥就往后院去。
颜行之心神恍惚,白日刚被那竖子骑在脸上狠狠羞辱,傍晚又被重孙拿住了错处。
感觉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了,真想以死相报!
只要颜行之被气死,姜云逸是很难接住这记绝杀的。
颜行之收摄心神,仔细阅览起两院架构草案。
大周帝国翰林院以院判主理院务,以翰林学士为尊,下设八个研究所:
儒学经义研究所:四十人;
法学经义研究所:三十人;
道学经义研究所:二十人;
墨学经义研究所:十人;
农学经义研究所: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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