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姜云逸走出内阁,刚准备登车还家,却被人拦住了。
“那啥,俺爹叫你上俺家吃饭。”
张自在腆着脸来耍宝,还不待姜云逸拒绝,又道:“俺爹说,你要不来,他就抬着宴席去齐国公府。”
姜云逸却不为所动,反而意味深长地问道:“如果在你家出了事,侯爷担得起么?”
张自在闻言面色微变。
没有姜云逸,姬十三也立不住,皇帝的功业和托孤计划就全部崩盘,也就不会在意什么后果,要灭的可不只是博望侯一家。
张自在却不肯罢休,死皮赖脸地磨道:“要不,叫俺爹上你家去?”
总要有个说法,才好回去交代,不然亲爹又要骂他不孝。
被爹妈骂不孝,可没地方说理去,只能生受着。
姜云逸却冷着脸道:“烦请转告侯爷,只要陛下同意,本相绝不反对!”
相爷不可能为了别人的相位去做皇帝的工作。
姜云逸丢下一句,刚准备登车离去,张自在却扯着他的袍袖不撒手,道:
“那啥,报纸署的钱都被你刮干净了,这不,准备抓紧主推一本新连环画,万事俱备,只缺画龙点睛之笔。
你做几首诗词来撑场面?”
姜云逸果断摇头拒绝,张自在仍不依不饶地道:“不要立意高远的,只要看起来很厉害,实则无病呻吟的那种就行。”
姜云逸先前把报纸署的钱都分了,还叫报纸署养着邮政,又是为了公事,只能无奈地道:“回头给你。”
张自在终于松了手,目送五百禁卫护送的阵仗,砸吧砸吧嘴:“他娘的,啥时候咱能有这排场?”
张自在回家转告了姜云逸的说辞,但侯爷出奇地没有暴怒,反倒很平静,只是叹了口气,便叫他回了。
姜云逸回到齐国公府,亲爹姜东初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只好叫下人转告,明日去找赵夫子商议提亲之事。
不然还能叫夫子主动去找他姜东初么?
家主终于要成亲了,国公府上下一片欢腾。
……
入夜,城南颜府。
颜行之居住的正屋里济济一堂,除了长期居于宫中担任史官的长子颜真言以及嫁出洛都的闺女,都来了。
“爹,到底啥事儿?这么大阵仗?”
次子颜真清有些好奇地催促了一句。
颜行之神色平静地道:“过几日便要来提亲了,最迟年后便要完婚。”
“谁呀?”
颜真清刚下意识问了一句,就自觉打住,旋即双眸瞪得圆滚滚。
颜如玉唰得俏脸红透,转身就走,却被二姐颜如凤掐着脖子的拎了回来。
“这,这,这算什么?咱家还没同意呢,他就直接安排提亲了?连自己上门说一声都不肯么?这架子也太大了吧?”
听到颜真清抱怨,几位妇人皆是有些不悦,包括颜如玉生母王氏也觉得有些欺负人了。
颜行之无奈地解释道:“那小子身负陛下委托之重任,走到哪儿都有大批禁卫跟着,还得搜查,行动确有不便之处。”
其实他想说的是身负社稷之重,只是这样措辞犯忌讳。
不太关注时政的妇人们这才恍然,颜真清也没再发牢骚。
颜行之看向缩在人后的颜如玉,问道:“如玉,阿祖只问你一句,你果真不愿,阿祖一定替你回了他,绝无可能叫他强抢民女。”
颜如玉又羞又臊,却不吭声。
颜如凤掐着妹妹脖子,将其低垂的蜷首强行掰起,咧嘴一笑:“自是千肯万肯的。”
大事定下,妇人们嘻嘻哈哈抓着颜如玉去耳提面命一番,尺度之大,叫颜如玉羞愤欲绝。
妇人们散去,男人们各自的事业不同,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颜行之一贯睡得早。
“曾祖,我们颜家是什么阶级?”
七岁的重孙颜文正已经勉强能自己读报了,肯定是看了今日大周日报头版头条的《论阶级》,是以发出此问。
次子颜真清、重孙颜如松、女婿孙山,似乎也极为关注这个话题。今日大周日报的《论阶级》在洛都引起了广泛反响,风头之劲甚至盖过了右龙武卫大军南下。
对于《论阶级》,包括朝官在内的读书人那是众说纷纭,奉为圭臬的大有人在,批评的也不少。
三人都非常想听听颜行之的看法,这是一个政治与学术高度结合的敏感话题,夫子们的表态其实是非常重要的。
颜行之欣慰地看着重孙,笑道:
“我颜家乃书香门第、史官世家,不过人各有志,你想是什么阶级就做什么阶级,只要黜恶向善即可。”
颜文正大声道:“我要和姑父一样的阶级!”
孙山悻悻地摸摸比肩,和咱一样么?
颜真清忍不住斥道:“好的不学,非要学那缺德的竖子作甚?”
颜文正诧异地反问道:“二祖父,姑父到底何事恶了您?”
颜真清冷哼一声,却不解释。
颜文正却不肯放过他,追问道:“可是施政不当,公德不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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