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尸体覆盖在身上，从脑壳里流淌出来的浆水，滴滴哒哒落在头发上顺着脖颈领口流进去。
湿淋淋黏糊糊的，血腥味充斥整个胸腔。耳边萦绕的是身后偶尔传来的惨叫和凌乱枪声。
然而刀疤女却丝毫不敢动弹，唯有剧烈的心跳始终压不住，貌似下一刻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似的。
刚刚有过一段短暂的所谓平静期，她曾打算冒险从这里一口气冲出去。
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却被入眼所见到的尸体尽数打散。
百多米的横截面，密密麻麻皆是新鲜的死尸。这些上一刻还在自己的命令下从烟雾中冲出的家伙，如今却压平了此片草甸。
近两百人呐，那些涓涓流出来的鲜血汇成了浅浅的溪流，想必明年的今天这里的草会比其他地方来得更加旺盛。
最好的机会就这样被眼前震惊所耽搁，几分钟不到的时间若是抓得住的话，或许还真能够捡回条命。
但错过毕竟是错过了，后方枪声复又响起。
紧接着是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嚎叫惨呼，加上那本来就被吓破的胆子，致使她再次把自己深深埋进尸体堆中。
“啊……不关我的事……杨不惑……别……别杀我……啊……”
伊万诺夫的哀求止于一声喉咙溺水般的咕哝中，至此周围所有一切再次陷入静谧。
剩下的只有呼呼的山风轻啸，天际线上也在这时候泛起了一抹红光。
咯噔一下，刀疤女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样，霎时间全身疯狂盗汗陷入虚脱。
只因她此时此刻脑中想到了一个结果，一个恐怖到极点却又难以置信的结果。
枪声停了，惨叫没有了，是不是说明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所有人，包括那个该死的蛾螺斯人也死了？
想到这个让人绝望的结果，躲在尸体下的刀疤女全身止不住的打起了摆子。
嘀嘀嘀……嘀嘀嘀……
静谧中忽然响起的铃声，将之吓得面色瞬间变成惨白。
颤颤巍巍在身上胡乱摸索，将之掏出来一看赫然才知是李国涛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
“夜莺！天亮了，我要的人呢……”
原来，这个刀疤女叫夜莺，名字倒是很好听，只不过如今成了惊弓之鸟的她又哪里有往日的从容。
“将……将……将军……”
“我问你，我要的人呢？”
等了一夜的李国涛久久得不到前方汇报，能忍到现在才打电话问询已经给足了耐心。
可此时夜莺的状态，几乎在挑战他内心压抑许久的火山。
“死了……全死了……”
“什么死了……他妈的贱人，你好好再说一遍，到底什么叫全死了……”
李国涛心脏亦好像被人重锤了一拳，随后便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但哪怕是再不好的预感，此刻也被怒火所覆盖吞噬变得无关紧要了。
夜莺忽被这呼喝声惊的一激灵，神智也渐渐清醒许多。
“全死了……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应该全被杀死了……
他是个魔鬼……是幽灵……他每开一枪都会有一个脑袋炸开……”
“呵呵……莫非你是想说那个姓杨的一个人就灭掉了你们两百多人……”
李国涛连续冷笑，显然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该死！既然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这贱人不会死！
我要那姓杨的命，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死了多少人，现在我就要那小子的命！
杀不了他，老子就杀了你，杀你全家……”
对于一个身居高位的将军，如今却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可见其情绪已经到了何种歇斯底里的地步。
“回答我……你哑巴啦……我命令你即刻回答我……”
“嘿嘿……我想她现在回答不了你了……”
突然，电话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中更是略带点俏皮，听起来吊儿郎当的。
“谁！你是谁？夜莺呢？”
“哈哈哈……原来这个满脸刀疤的女人叫夜莺啊！
她现在可没办法接听电话了，没见到那脖子上的血嗞得老高啦……”
杨不惑左手拿手机，而右手则握着匕首不断在旁边的尸体上擦拭。
至于那个所谓的夜莺，她现在真就捂住脖子在地上不断抽搐呢！
从后头被匕首给割断了大动脉，按这状态也许还能坚持个一分钟。
“是你！你是杨不惑！你居然还没死！”
电话那边的李国涛拳头已攥出了汁水，如今杀妻灭子的仇人好好的就在跟前，试问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恨？
“是我！没错，我还活着！似乎你派来的那些人并不怎么给力呀！
都说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要不你亲自过来，我勉为其难送你一程……”
奔波了一夜，杨不惑也是有些疲累了。他就这样边打电话边往山上走，嘴里时不时还啃一口压缩干粮。
那副轻松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老朋友煲电话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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