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在暮色中划出两道刺眼的光带,黄义前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进衣领。
他抬手拢了拢警服外套,目光扫过远处影影绰绰的煤矿轮廓,沉声道:“留下六个人,两辆警车,协助田晓远把现场秩序盯紧了。”
身后的民警齐声应下,指尖的橡胶手套摩擦着警棍,发出细微的声响。
黄一前又叮嘱了一句:“煤矿和吕家村之间的岔路口必须守住,不管是村民还是矿上的人,没批准都不能随便进出。”
说罢,他才转身坐回警车,引擎重新启动,尾气在冻土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雾。
此时的田晓远正站在临时搭建的警戒帐篷外,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部署图。
朱飞扬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那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部队驻扎在煤矿和吕家村中间的开阔地带,那里视野好,不管哪边有风吹草动,三分钟内必须掌握情况。”
田晓远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军营,迷彩帐篷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哨兵的身影如同挺拔的青松,手里的枪杆泛着冷光。
他心里清楚,有军队坐镇,再加上刑警队的警灯亮着,就算吕家村的村民再怎么刁悍,也不敢轻易越过红线。
之前有次矿上和村民起冲突,几个壮汉拿着铁锹就要冲矿场,结果警灯一闪,刑警刚下车亮出证件,人群瞬间就散了——谁都知道,跟穿制服的硬刚,没好果子吃。
而另一边,栾雨他们乘坐的商务大巴已经驶离了金华县边界。
车窗玻璃上还沾着矿场的煤灰,前排的县委书记王天宇正低头看着文件,眉头微微皱着。
他指尖划过“吕家村煤矿”几个字,指尖的钢笔在纸页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写下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金华县政府大楼的县长办公室里,吕县长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江天的报告还摊在办公桌上,“吕老三被带走调查”几个字格外刺眼。
他快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停车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备注为“老叔”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吕县长的声音都带着颤音:“老叔,我三弟……被省厅的人抓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吕副省长威严的声音:“知道了,我问问情况。”
挂了电话,吕副省长当即拨通了省厅厅长李建的号码,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黎书记,省厅在金华县抓人的事,你知道吗?”
黎剑正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闻言抬了抬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吕副省长,你好。
我知道,是省委高书记亲自下的命令。”
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怯意——作为公安厅厅长兼政法委书记,他也是省委常委,虽然是新上任的,但是,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心里也清楚,吕副省长虽然位高权重,但在省委书记的命令面前,根本没资格指手画脚。
吕副省长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高一山?
多大的事啊?
他还插手管金华县的事?”
“高书记是省委一把手,全省的工作都归他管,金华县自然也不例外。
并且现在也是有些特殊情况!”
黎剑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次抓的吕老三,是因为他涉及煤矿安全事故瞒报,证据确凿,不是谁想保就能保住的。”
说完,他不等吕副省长再开口,便以“还有工作要处理”为由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桌角,眼神里满是不屑——真以为副省长的身份能压过党纪国法?
简直是自不量力。
而此刻,李铁军带着调查组的人正在矿上忙碌。
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笔记本和录音笔,挨个找矿上的工人谈话。
矿道入口的铁皮房里,一个老矿工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说:“吕家三兄弟在这一片,没人敢惹。
前几年有个村民去矿上要工资,被他们的人打断了腿,最后给了点钱,这事就压下去了。”
另一个在矿上干了十年的工人,喝了口热水,才缓缓开口:“还有更吓人的。
五年之前,有个小伙子下矿,遇上塌方,人没救上来。
吕家给了他家里二十万,让他们别声张。
那家人都是老实人,拿了钱就搬到外地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李铁军一边听,一边让身边的同事记录,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们还去了吕家村,虽然村里大多姓吕,但是也有不少人因为没从吕家得到好处,愿意说实话。
一个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口,看着远处的警车,轻声:“吕家占了村里的地开矿,给的补偿款少得可怜,有人去闹,结果家里的庄稼被人踩了,鸡也被毒死了,后来就没人敢说了。”
调查组的人把这些情况都一一记录在案,厚厚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吕家兄弟的恶行。
而这一切,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攒着力量。
没人知道,这场针对吕家村煤矿的整治,背后藏着更大的棋局。
高一山之所以要亲自抓金华县的事,目标根本不是吕家三兄弟,而是他们背后的吕副省长——这位本地派的老大,始终不听省里的安排。
当年田云峰在省委任职时,吕副省长就敢阳奉阴违。
有次省里要推进农业改革,吕副省长因为怕影响自己的利益,硬是拖着不执行,最后田云峰亲自去了趟金华县,当着市县领导的面把他批评了一顿,还撤了两个他提拔的干部,吕副省长这才收敛了些。
但田云峰书记他们走了之后,高一山刚接管省委工作,吕副省长就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不仅在常委会上跟高一山唱反调,还暗中提拔自己的人,想在省内称王称霸。
可他没想到,高一山看似温和,手腕却一点也不软。
这次整治吕家村煤矿,就是高一山给吕副省长的一个警告——不管你在本地根基多深,只要敢触碰党纪国法的红线,就必须付出代价。
夜色越来越浓,金华县的风更冷了。
警灯依旧在闪烁,军营的帐篷里还亮着灯,调查组的人还在加班整理材料。
一场针对本地势力的风暴,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身处风暴中心的人,还没意识到,他们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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