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许严的一瞬,稻收哭得更加厉害,她断断续续地说:“他……对我极好,事事温柔,事事顺着我的意,哪怕我只是皱了下眉头,都会担心我是不是生气,会哄着我,又怕自己习武,下手不知轻重,会极力克制。”
“他应当也是这样的。”
稻收摸着她的脸,看到他嘴角的淤青:“圣女不是说天景帝很喜欢你吗?他就是这样喜欢你的吗?”
“大约是他很喜欢我,而我总是不能如他意,他觉得我在忍耐,让我叫出来,我叫不出来,他就掐着我的嘴,非要让我喊叫出声。”
“他就是个疯子。”
“可是你们不知道,后来我真的能叫出声来,甚至觉得有点喜欢这种感觉,我是不是很不要脸?”
稻收抱住她,大哭:“不是,当然不是。即便心中不愿,但却无法抗拒身体的本能,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竟然在那件事上,感受到了快乐,真的太恶心了。”
说完后,訾妃又吐了出来,吐到没什么东西时,就开始呕出血来。
看到她越发瘦削的样子,稻收更觉痛苦:“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真正令她觉得恶心的,不是天景帝的暴行,而是在这之中竟能觉欢愉的自己。
“可有师兄的消息?”
卧雪擦干眼泪:“听闻朝中不少人都在用出尘阁的香。”
“天景帝尚未对我放下戒心,短时间内还会将我禁足芳华宫,时机未到,你们千万保护好自己。”
“圣女不用担心我们。”
“可有听到过雪国的消息?”
“皇帝虽放过雪国百姓,也给了一定物资,但并不多,而且断了雪国的商贸。”
“只要人活着就有机会。”
“是。”
“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稻收不放心:“圣女,我们留下陪陪你吧。”
“要是天亮被发现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两人无奈离去。
等到只剩自己一个人时,訾妃摇摇晃晃着站起来,来到后院墙前,再次刻写《心经》。
因刻录的次数多了,生生刻进去几寸。
冬来时,都城下了很大的雪,不过远没有雪城下得大。
人们穿上厚重的衣裳,将手缩进手衣中,如无必要,几乎不愿意出门。
宫人们又在议论。
“这訾妃娘娘一点也不怕冷,也太奇怪了吧。”
“是啊,不会真是什么狐狸精在世,来祸乱我们天盛国。”
“你看她,连披风都不穿,就这么站在大雪里整整两个时辰。”
“一动不动的,这要是普通人,还不被冻死。”
“果然是妖妃。”
“我近日觉得头晕乏力,做事没什么力气,你说会不会是被妖妃吸走了寿元?”
“极有可能。”
没移动过地方的人,突然回头,说道:“你觉得没什么力气,是因为前几日别人说你越发臃肿,你没好好吃饭的缘故,多用些米饭就能好。”
“这耳朵也太好了。”
“走走走。”
两名宫女假装朝她行了礼,急忙离去。
訾妃没什么脾气,这芳华宫里也没什么人怕她,即便被发现说主子的小话,大家也不会像面对贤妃那样,跪地求饶。
她还听见过宫人们议论她没良心。
“这小皇子被送去皇后宫里这么久,咱们这位娘娘可是一点没提过,像是从没生过似的。”
“天下哪有连孩子名字都叫不出的母亲。”
“真是冷血。”
“简直毫无人性。”
“外界还传闻我们这位娘娘,医术高明,上回有个宫女在她面前晕倒,头都磕破了,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哪里有半点读过医书的样子。”
“简直没人性。”
有一回,訾妃见到名宫女癫痫发作,十分痛苦,便上前帮了一把,后来却听到那名宫女暴毙宫中的消息。
她知道这是天景帝的手笔,他不喜欢她行医,所以她便不敢在他没同意的情况下行医。
有的时候她会想,作为狻猊族圣女,就连陪嫁之物都是那十里书籍,她读了那么书,全都白费了。
雪下得最厉害那天,嘉善皇后独自一人,拿着酒壶来到芳华宫。
室内炭火摇曳,她坐在地上,对着酒壶喝到酩酊大醉。
喝醉后,便开始胡言乱语。
“你知道吗?意欢曾有个双生哥哥。”
“听说过。”
“我原以为是那孩子命薄,今生与我没有做母子的缘分。”
訾妃陪她坐在地上,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其实先帝不喜欢陛下,颛顼二字,颛在前,先帝却把那个字留给了后出生的芈颛。”
“陛下隐忍多年,终于在娶了我之后,得到姜家支持,风头无两,而芈颛却选择远走他乡,在这一点上,先帝对他是失望的。”
“可陛下深知自己的父亲偏爱弟弟,不会轻易让他登上大统。”
“后来我的儿子被死了,所有人都告诉我,是芈颛因爱生恨,不喜欢那个孩子,故意摔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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