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中落雪,这回的雪下的极大,一晚上的功夫,宫内皆是白茫茫一片。
陈嘉沐院子里那点绿植终于枯死了,厚厚的一层雪压下来,她宫内见不着一点绿色。
好不容易等到雪停,陈嘉沐宫中人手太少,所有人都要出去扫雪,留陈嘉沐一人在宫内无所事事。
她在床上懒到下午,方彦昨晚给她按了后背,手法很好,按到一半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今日早膳午膳都没吃,她没什么力气,又想去御花园看看梅花,干脆拆两包糖糕,配一杯花茶,倒也别有一种下午茶的悠闲。
随大雪一同到的还有慕容锦。他半夜才到京郊,未进城,找了个客栈休整。
丑时雪下得正大 ,他递了信给皇帝,说自己不日便可到京城。这一路他都不曾好好歇过,为的就是在万寿节前夕赶回京。
安国将军回京的事情不胫而走,又是万寿节前夕,城内皆是一片喜悦祥和的氛围。
宫内却并非如此。
陈嘉沐敏锐地察觉到今日宫中的不平凡。她刚从御花园散步回来,平日在路上能遇见几位喜欢花的妃子,今天却一个人都见不着,明明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正好,与雪景交相辉映,一副仙境般的绝色。
但御花园没人,待久了也瘆人偌大的园子犹如一座鬼城,就连盖着雪的枯树也带着一种阴森的沉静。
“公主,”落雪给她端了一碗银耳羹,“公主少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这银耳羹特意叫厨房做得少加糖,不腻人。”
“奴婢刚刚打听过,说是安国将军递了信,正在京城外等着进京。”
陈嘉沐一惊:“这么快?”
她算算日子,后天是万寿节,今日又已经过半,他此时此刻不进京,估计就是做好了要在城外住一天的打算。
“但是他回不回和后宫这些个娘娘有什么关系?”陈嘉沐还是不懂,“他是将军,又不是皇帝……”
落雪和寒梅皆是一副紧张的神色,陈嘉沐赶紧呸了两下:“诶呦,又说错话了。”
落雪摇头:“不是公主说错话了,是……”
寒梅是个心直口快的:“是大家都在等皇后娘娘的反应。”
毕竟慕容锦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在万寿节当天出现在宴会上了。
后宫人人皆知皇后与慕容将军关系不一般,宴会的布置年年相似,只有今年有些不同。
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皇后的私心,如今慕容锦就在城外,宫中负责宴会的妃嫔们全在等皇后的安排。
陈嘉沐:“这么想的话皇帝还挺可怜的。”
毕竟这么多人都觉得他亲老婆出轨……对方又是为柳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人,现在朝内无将可用,杀又不能杀,贬也不能贬,除都除不掉的一颗眼中钉。
“不过他既然是皇帝表兄的话……”
“谁?”寒梅愣愣地打断陈嘉沐的话,“公主记错了,皇帝没有表兄。”
“没有表兄?”
寒梅肯定道:“没有,皇上是他那一辈的独苗,没有与他年纪相仿的亲属,更别提表兄了。”
陈嘉沐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公主,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皇帝那一辈是被诅咒的。别说表兄了,就是宫内的亲兄弟,目前活着的也只有瑞王和辰王。”
“皇上继位前两年,他的兄弟们就都……”寒梅以手作刃,在自己颈间划了划,“有人说这是诅咒,前朝每个太子都活不过半年,老皇帝死前,只有皇上还健康地活着——当时还不是太子,前朝最后一个太子是皇上的哥哥,叫陈涛。”
“所以我们柳国到现在都没立太子。皇帝对巫蛊诅咒一类的东西也是厌恶非常。”
陈嘉沐也愣了:“那慕容锦是皇帝的什么人?”
寒梅掰着手指头数:“慕容锦的父亲是太后的哥哥,皇帝继位时他才四岁呢。”
……
陈嘉沐说不出话。
她以为皇帝与皇后成婚是夺人所爱,皇后与慕容锦暗通情愫是情有可原。
但是慕容锦当时才四岁……
陈嘉沐想起她姑姑家的孩子,四岁,也才那么不丁点大,脸和身子都是肉嘟嘟的。
怪不得她和别人提起慕容锦时,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说他少年英才,而不是说他辅佐有佳。
确实够少年的。
寒梅见陈嘉沐面色不太好,便知她家公主之前一定误会了什么。但屋内还有落雪,她也不好意思再讲皇后的八卦了,只说让陈嘉沐也等等皇后的反应,如果万寿宴的气氛注定剑拔弩张,她称病不出席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陈嘉沐叹气:“可是我还没见过慕容将军,自打醒来也没见过父皇。”
“慕容将军与公主关系很好,他入宫后应该会来琉璃宫探望。”
“而且上回瑞王家的二公子来送信时嘱咐奴婢说……”寒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大公子这次调动后要在边关待上许久,应该是慕容将军提前告了假,要在京城内多休养一阵子,大概有半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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