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叶元胡,声音虽弱,却带着威严:“把德膘押回辽营,严加看管。另外,传孤的命令,暂停对赵国的进攻,等孤的毒解了,再做打算。”
“是,殿下。”叶元胡躬身应道。
夕阳西下,枯林里的白幡在风中轻轻晃动。元清正扶着帝厌箴,元夫人抱着男孩,一行人朝着辽营的方向走去。
赵国京都的养心殿里,烛火昏黄,皇帝躺在龙榻上,脸色比纸还白。皇后坐在床边,手里捻着佛珠,眼神却落在案上的密报上——那是商陆从辽营发来的,上面写着“帝厌箴中毒,德膘被擒,元夫人与元廉明已找到,元清正暂留辽营”。
“娘娘,颖王殿下求见。”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
皇后收起密报,对着门外道:“让他进来。”
百里沙华穿着墨色朝服,走进殿内。他刚从兵部回来,袍角还沾着寒气,走到龙榻前,俯身查看皇帝的情况:“母后,父皇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没醒。”皇后叹了口气,递给百里沙华一杯热茶,“辽营的消息,你看了吗?”
百里沙华接过热茶,点了点头:“商陆已经把密报给我了。元清正留在辽营,也好——帝厌箴中毒,需要她的血压制,这样一来,辽人暂时不会对赵国动手,我们也能有时间处理京里的旧臣。”
“那些旧臣确实该处理了。”皇后的手指捻着佛珠,语气冷了些,“太子被擒后,他们就一直蠢蠢欲动,昨天还有人上书,说要立宸儿(幼子百里宸)为储,实则是想把持朝政。”
百里沙华喝了口热茶,眼神锐利:“母后放心,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们了。等元清正从辽营回来,我们就动手,把那些有异心的旧臣一网打尽,到时候,赵国的朝政,才能真正稳定下来。”
皇后点了点头,又道:“只是帝厌箴的毒,真的只有元清正的血能压制吗?若是他一直缠着元清正,怎么办?”
“不会的。”百里沙华放下茶杯,“元清正不是会被牵制的人,而且,她还有母亲和弟弟要照顾,定会想办法回来。再说,我们也可以派人去辽营,与帝厌箴谈判——用太子换回元清正,再重新拟定互市盟约,这样对两国都好。”
皇后看着百里沙华,眼里满是欣慰:“你长大了,比你父皇和太子都要懂事。赵国的未来,交给你,母后放心。”
百里沙华躬身道:“谢母后信任。只是父皇还没醒,我们还需小心,不能让那些旧臣抓住把柄。”
就在这时,龙榻上的皇帝突然动了动手指,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响。皇后和百里沙华立刻围上去,皇后握住皇帝的手:“陛下,您醒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浑浊,却死死盯着百里沙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百里沙华俯身靠近:“父皇,您想说什么?”
皇帝张了张嘴,终于挤出几个字:“太子……救太子……救救他……”说完,头一歪,再次昏了过去。
皇后叹了口气,对着太监道:“传太医。”
百里沙华看着皇帝昏过去的样子,眼神复杂。他知道,父皇心里始终偏袒太子,可太子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京都的灯火亮了起来,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可这平静的表象下,依旧藏着无数暗流。
“商陆那边,让他多盯着辽营的动向。”百里沙华对皇后道,“元清正的安全,很重要。”
皇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别太累了,朝政的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你不能一个人担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分担,总是好的。
再者,也有些事是一个人想不齐全的,多一个人想总是能周全点。”
百里沙华嗯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他知道,这场博弈还没结束——帝厌箴的毒、太子的下落、旧臣的叛乱,还有辽赵两国的关系,都像一根根绳子,缠绕在一起。而解开这些绳子的关键,或许就在元清正身上。
辽营的主帐里,元清正正帮帝厌箴换药。巫医说,需要连续七日用她的血压制毒素,七日之后,再想别的办法。她看着帝厌箴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复杂——她救他,不仅是因为他曾是她的朋友,更是因为她知道,只有帝厌箴活着,辽赵两国才能暂时和平,她的母亲和弟弟才能安全。
“明天,我让商陆把太子送过来,换回我们在辽营的战俘。”元清正一边包扎,一边道。
帝厌箴靠在胡床上,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银灰色眼眸里满是愧疚:“委屈你了。”
元清正摇了摇头:“这不是委屈,是为了赵国,也是为了燕国——我父亲毕生的心愿,就是两国和平,不再有战争。
这个世界上战争的影响,几乎都是老百姓受了,我父皇本就不喜战争,更何况是他的孩子我。
我要终结这一切,只能站上这无尽的巅峰。”
帝厌箴沉默了,他知道,元清正心里始终记着燕国的覆灭,记着父亲的战死。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元清正的手:“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辽赵两国再起战争。”
元清正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帐外的寒风吹过,烛火轻轻摇曳,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生出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而被关押在偏帐的德膘,此刻正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帐外的月光,眼里满是不甘。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了,可她心里,依旧藏着最后一丝疯狂——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最后一点牵机引的毒粉。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原本想用来对付元清正,可现在,或许只能用在自己身上了。
“我德膘,就算死,也不会输给你们!
你们休想赢过我!我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输的!哈哈哈哈哈哈……”德膘喃喃自语,打开瓷瓶,将毒粉倒进嘴里。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倒在地上,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辽营的灯火,看到了帝厌箴冷漠的脸,还有元清正坚定的眼神。
帐外的铜铃轻轻作响,像是在为这个疯狂的公主,奏响最后的挽歌。而这场牵扯了辽赵燕三国的博弈,依旧在继续,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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