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苦笑地看着自己手中那小巧的匕首。用这玩意搭出一个避雨的架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周围都是树木野草,可它实在太短了,砍不了大柴。
加快速度弄吧,等下天就黑了。
好不容易搭上一个简单的架子,用砍下的树枝层层放在顶上,叠了很高。
“姨太太,蓉儿要给你处理伤口了。”蓉哥儿小声说道,薛姨妈受伤的位置实在有些尴尬,正好是在肩膀与胸膛之间的中府穴位置。
趁着夜色还未降临,好不容易的点了火。见薛姨妈点头,双手十分拘谨的往她衣裳的盘扣、领襟探去。
小心解开盘扣,一层层衣裳敞开。
里面剩最后的单衣未敞开了。蓉哥儿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这么拘束只能拖到夜里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咽了一口口水。脱下自己身上依旧邋遢不行的大袄子,挂火边干烤着。
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单衣。
额……
蓉大爷彷佛见到了一道神光,洁白的神光。十分的亮眼,甚至可以说是刺眼。忙地将单衣又合上些,只露出肩上的伤口来,却见着薛姨妈苍白的面色也不禁红了一点。
又咽了口水,紧忙将准备好的清水拿来。从自己中间的衣裳里扯下一片干净的布料给薛姨妈清洗着伤口的周围血迹。
白,非常的白,白到在这么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也能瞧见血管。
清晰的血管,十分明显。在圆滑的曲线上游出一条曲折的青色。
越洗得干净,蓉哥儿的手越发颤抖。
他以前没感觉错,宝钗的优点确实是遗传自薛姨妈的。
“太太,冒犯了。”蓉哥儿轻声告罪,清洗了匕首后,又将匕首在火焰中烧干。拿了一节干净枝木给薛姨妈咬着。
薛姨妈也清楚,现在必须要将伤口里的火枪弹药挑出来,然后给伤口上药。
蓉哥儿做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耳朵里听着蓉哥儿安慰的声音。
“太太别怕,很快就能把伤口处理好。”
“不会很痛的,放心吧。我尽量轻一点,不会给伤口留下太大的疤痕。”
“太太!”
薛姨妈点了点头。看贾蓉的眼神,似乎竟也稍有不同来。又见锋利的匕首,故作镇定。“蓉儿,大胆施为吧。”
她相信蓉哥儿。
嘶的一声。
鲜血汩涌。
疼得姨妈乱动,蓉哥儿只能一手用力压着她肩膀。可即便这样,还是难压得住,最后无奈只好按着她双腿坐了上去,阻着她乱动乱踹。
蓉大爷的身子俯着,专注盯着伤口,脸快要贴上……
紧张的气息像是从他的嘴鼻间喷到了薛姨妈到心上,可疼痛让薛姨妈顾不得其他。
叫痛的声音在蓉哥儿耳边响起。
一次次影响着他的动作。
呼吸都更笨重了,汗水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从下巴滴在了白皙的光滑大石头上。
火枪的子弹终于挑出来了。
终于挑出来了。薛姨妈都快痛得昏迷过去,嘴里的枝木深深凹陷出几个牙印。
蓉哥儿来不及欣喜,丢下手里的匕首再次给薛姨妈清洗伤口边上的血迹。再从地上拿来随身带的药粉倒上。
怕死,真的有不少好处。至少当一个人怕死时,身上总会备一点不时之需的东西,比如止血药、创伤药。
薛姨妈吐出枝木,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凌乱的头发,虽让她显得格外狼狈,却也有一种凋零的美丽。
那是一种受伤后的,被摧残后的特别的美。
蓉哥儿看了眼薛姨妈身上的单衣。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观音大士……
怎么又敞开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连忙给薛姨妈系好,只留出伤口那一片来好包扎。贾蓉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裳,最后的单衣也被脱下,光着膀子将单衣撕成一条条碎布。
薛姨妈就这般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个好孩子,宝丫头没瞧错人。
又想起刚刚蓉哥儿专注的眼神,心里竟也有暖意。只是突的一下记起蓉哥儿刚刚飞飘的眼神来,脸色终究忍不住红了。
低眉瞧一眼,只见白皙之间深不可测的黑暗。
再抬眼,便迎上蓉哥儿的探索般的目光。
“咳咳……太太感觉冷了吗?等蓉儿给包扎了伤口,再给太太穿上那些袄子。”
跳动的火焰照耀着两人,地上的影子渐渐地合成了一道。
“我扶太太坐起。”他怕影响到伤口,动作只能小心翼翼地。
手臂上挨着柔软,不敢乱动。
收敛着心神,专注包扎。
“蓉哥儿……”
“嗯?太太请吩咐。”
“谢谢。”
“太太也是因我受的伤。”蓉哥儿轻声说道,“蓉儿还得感谢太太将蓉儿推开了,不然蓉儿早成了枪下亡魂。”
小心系着扣。夜晚里气氛却怪异起来。
当蓉哥儿听到一种从腹部发出来的怪声时,才勐然想起什么,打破了这一道尴尬。
“这个季节也寻不到太多的野果充饥,只在荆棘里摘里这些红彤彤的玩意。这东西虽顶不住什么饿,味道确实不错的。好在数量也不少,我还摘了不少的花,鲜花也是可以直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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