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割裂着江面翻滚的雾气,将战船上“孙”字大旗刮得猎猎作响。孙策按在古锭刀上的指节微微发白,银白战甲在阴云下泛着冷光,他望着对岸夏口水寨新立起的三十座箭塔,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震碎了凝结在船舷的冰棱。
“兄长,这若是子纲先生没有和刘表谈成……”孙权攥紧披风的手指微微颤抖,望着水寨中穿梭的荆州兵卒,喉间泛起苦涩,“强攻的话,我们恐怕……”
“仲谋还是太稚嫩了。”孙策猛地转身,战甲环佩相撞发出清越声响,眼中跳动着炽热的战意,“这夏口看似铜墙铁壁,不过是刘表虚张声势的把戏!”他大步走到船头,靴底重重踏在甲板上,惊起一群盘旋的寒鸦,“三十座箭塔?我十万大军列阵江面,只需一轮火箭齐射,那些竹木结构的箭楼顷刻便成火海!”
话音未落,江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战鼓声。对岸箭塔上的荆州兵卒同时亮起火把,将漆黑的箭簇照得森然发亮。孙权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孙策反手抽出古锭刀,刀锋划破寒风,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雪亮弧光。
“传我将令!”孙策的声音盖过呼啸的江风,“挑选三千精锐,备足引火之物。待子时三刻,引火烧寨”他刀刃直指水寨中央最高的箭楼,“我要让刘表看看,什么叫江东的怒火!”
孙权望着江面翻涌的浊浪,指节捏得发白,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忧虑:“兄长,不等子纲先生回话便贸然进攻,万一……”
孙策抬手止住他的话,古锭刀的寒光映着他眼角飞扬的笑意:“仲谋,刘表老儿素来首鼠两端。张纮先生能否说动他借道,本就在两可之间。”他猛地挥刀劈向身侧木柱,木屑纷飞间,刀锋稳稳钉入柱中,“我先取下这夏口水寨,便是要让刘表夜里睡不着觉!”
江风卷起孙策的披风,猎猎作响如战旗。他眯起眼睛,盯着对岸箭塔上火把明灭的光晕,续道:“江夏咽喉被扼,刘表心中发颤,才会明白与我江东为敌的下场。如此一来,张纮先生谈判时多了筹码,那些世家老狐狸也不敢再耍花样!”
孙权张了张嘴,还欲再劝,却见孙策已大步走向帅案,抓起一卷舆图重重铺开。
孙策环视帐中众将,眼中燃起熊熊战意,沉声道:“今日谁敢?今夜谁敢率领火船拿下他这夏口水寨!”话音刚落,帐内气氛瞬间沸腾,吕蒙、吕岱、陈武、薛综、全琮等六人神情振奋,周身似有烈火在燃烧。
陈武与吕蒙对视一眼,同时大步出列,单膝跪地,齐声吼道:“末将愿往!”声音震得帐顶的铜灯都微微摇晃。紧接着,吕岱等四人也迅速出列,抱拳请战,目光中满是渴望与决绝。
孙策看着眼前这几位悍将,豪情顿生,放声大笑:“好!人人敢战!当真是我江东儿郎!今日便小试牛刀!”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吕蒙,高声道,“吕子明!”
“在!”吕蒙昂首挺胸,应答铿锵有力。
“那今夜就由你来先挫一挫刘表军的威风!”孙策上前一步,亲手将一面赤色战旗递到吕蒙手中,“本帅命你率三千精锐,驾百艘火船,夜袭夏口!让刘表知道,我江东儿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吕蒙双手紧握战旗,热血在胸腔中翻涌,郑重道:“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今夜必叫夏口水寨化作一片火海,不挫刘表军威风,誓不回营!”
吕蒙点头领命,转身大步出帐。夜色渐浓,夏口水寨方向传来零星的梆子声,而江东水寨内,三百艘战船已悄然集结,蒙着黑布的火油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袭,即将拉开帷幕……
三更梆子声划破夜空时,吕蒙立于船头,望着对岸水寨闪烁的火把,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解缆!”三百艘战船如离弦之箭,借着夜色掩护,贴着芦苇荡悄无声息地逼近。甲板上,士卒们蒙着面,腰间缠着浸透桐油的麻布,手中紧握着淬毒的短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唯有船桨划破水面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江面上回荡。
当船队行至离水寨三百步时,忽听一声梆子脆响,水寨箭塔上火把齐明,荆州军的呼喝声如潮水般涌来:“有敌袭!放箭!”霎时间,万箭齐发,破空声尖锐刺耳。吕蒙早有防备,大喝一声:“举盾!”前排士卒迅速举起铁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箭矢噼里啪啦地砸在上面,火星四溅。
“点火!”吕蒙见时机已到,猛地抽出佩剑,指向水寨。士卒们迅速将火把抛向装满火油的木桶,刹那间,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战船宛如一条条火龙,借着东南风,朝着水寨疾驰而去。火光照亮了江面,也映得荆州军将士们惊恐的面容扭曲变形。
黄射立于主寨楼上,望着扑面而来的火船,俊朗的面容瞬间苍白如纸。他握紧腰间长剑,强压下心中慌乱,大声喊道:“莫慌!投石车对准火船,给我砸!弓箭手,重点压制敌船登寨!”但火势来得太过迅猛,投石车还未调整好角度,第一艘火船已狠狠撞上水寨的木栅栏。“轰”的一声巨响,烈焰腾空而起,瞬间点燃了周围的箭楼和营帐,浓烟裹挟着火星直冲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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