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面皮涨得紫红,抱拳的指节发白:"我等有眼无珠,不知威侯亲临战阵,若早知是您,断不敢贸然进犯!"他偷瞥马超收枪的动作,喉结狠狠滚动,"此番定当退避三舍!"说罢,也不等回应,便慌忙转身,扬鞭急令士卒后撤。
烟尘中,残军如惊弓之鸟般溃退。吴懿提着染血的长枪追上来,满脸困惑:"严将军!眼看就要破城,为何..."话音戛然而止——严颜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远处的白马,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沙哑道:"别问!即刻收拾行装,让张翼、张嶷断后,回...回益州!"说罢再不看他,踉跄着钻进帅帐,留下吴懿望着满地狼藉,一头雾水。
吴懿望着浑身浴血的张翼、张嶷,喉头滚动:"二位!老将军怎突然..."话音未落,张翼已抹了把脸上血污,压低声音:"吴将军有所不知,您正攻城时,西北杀出支骑兵,我与张嶷率人阻拦,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下意识攥紧缺口密布的大刀,"直到老将军赶来,一眼认出那白马战将——竟是威侯马超!"
"马超?!"吴懿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不是早死在长安了吗?!"张嶷苦笑点头:"可老将军当年随少主攻略长安,亲眼见过马超的手段,绝不会认错。"
吴懿跺脚转身,大步冲进主帐。只见严颜正将虎符塞进包袱,白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严老将军!"吴懿急得直搓手,"这般无功而返,主公怪罪下来..."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严颜手背的旧疤——那是八年前被马超枪尖擦过留下的伤痕。
"明日再攻?"严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你可知当年少主刘范、二公子刘诞如何死的?"他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樽狠狠摔碎,"马超即便只剩三分气力, 凭他胸中韬略,也能将我等杀得片甲不留!"
吴懿怒目圆睁,重重踹翻脚边的行军凳,震得满地碎石飞溅:"老将军!我军已撕开米仓山防线,此刻退兵,如何向主公复命?!"他腰间佩剑随着剧烈动作撞出铿锵声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严颜枯瘦的手掌死死攥住帅旗旗杆,指节泛出青白,苍老的嗓音陡然拔高:"你以为老夫身经百战,会贪生怕死?!"他猛然转身,浑浊的双目猩红如血,白发在夜风里根根倒竖,"当年长安城外,马超单枪匹马冲阵的模样,老夫至今记得清楚!"
帐外火把明灭不定,映得严颜脸上沟壑如刀刻般狰狞。他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樽狠狠砸向墙壁,碎瓷迸溅:"西凉铁骑横扫雍凉,靠的是谁?若无马超身死的消息,主公岂会轻易对汉中用兵?张鲁之前与西凉合作,主公可有对汉中动兵的意图!"他枯枝般的手指狠狠戳向地图上的西凉疆域,"如今这人活着回来了,你拿什么抵挡?!"
吴懿望着严颜剧烈起伏的胸膛,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营帐,吹得他的手微微发凉。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他终于读懂严颜眼中的恐惧:那不是怯懦,是曾被撕碎过防线的人,刻进骨子里的忌惮。
暮色中的米仓山旌旗翻涌,马超的白马踏着残阳碎影而来,身后张卫率领的援军如黑色洪流漫过山岗。远处益州军的营帐正忙乱地收拢旌旗,而这边汉中将士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长枪戈戟碰撞出铿锵节奏,将两人簇拥着直向天师祠而去。
张鲁早候在朱漆大门前,衣袍上的云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见白马将军靠近,他抢步上前,满面堆笑:"这位将军神勇无双,可是我汉中..."话音未落,张卫已挤到兄长身侧,脸色比青石还难看:"兄长!这位便是大汉威池侯——西凉锦马超!"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张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脸上尚未褪去的招揽笑意瞬间凝固,惊惶与狂喜在眼底交织,连退半步撞翻了门边的青铜香炉。"威、威侯马超?"他盯着那身染血银甲,声音发颤。
马超轻扯缰绳,白马人立而起,长嘶声撕破暮色。他摘下银盔,露出苍白却英气不减的面容,抱拳行礼时腕间的玄铁护腕撞出清响:"正是马某。久闻张公仁义,今日特来助守汉中。"这话似谦实傲,惊得张鲁慌忙整冠回礼,方才失态的尴尬被狂喜冲得无影无踪——毕竟,谁能想到威震天下的锦马超,竟会主动现身相助?
张鲁喉头滚动,望着那身银甲恍然如梦:"威侯不是在长安..."话音未落便面色骤变,拱手赔罪,"恕张某冒昧,不知威侯为何现身汉中?"
马超轻叩马鞍,踏雪白马缓步向前,鬃毛在风中翻卷如浪:"张天师可还记得华佗医馆的濒死之人?若非张公所赠灵药,马某这条命早埋进黄土了。"
"原来是你!"张鲁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住那张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记忆中病榻上枯槁如柴的身影,与眼前银甲生辉的战神剧烈重叠,"当日见君侯气若游丝,谁能想到竟是..."他突然噤声。
"大病初愈,不过三分气力罢了。"马超随意甩了甩长枪,枪尖挑起的碎石簌簌而落。张鲁慌忙深施一礼,袍角扫过满地残阳:"张某代汉中军民,谢威侯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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