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芜跟薛是非商议好踏出里屋刚好听见这样的对话,神情颇为古怪,随即看向姜藏月压低了声音:“……姜姑娘今日跟顾指挥使有要事相商?”
顾崇之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与姜藏月过往十年,纪宴霄接近她才多少时日,没什么好问的。
姜藏月只抬眸。
他们二人是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倒没想那么多。
姜藏月眉间微蹙问询:“殿下,可是二皇子来找麻烦了?”
纪宴霄望向姜藏月,庭芜摇摇头倒先开了腔:“姜姑娘,二皇子哪有空来找咱们的麻烦,他现在被沈氏和廷尉府纠缠着一时是脱不了身的。”
有他这么不要脸的人在,加上主子的脑子,很少有敌人能棋逢对手。
姜藏月收回目光:“既然并非二皇子找事,我去一趟东山,会快去快回。”
“东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庭芜开始跟她东拉西扯,瞧着也没打算离开的样子。
这头纪宴霄指尖转着玉戒,对着顾崇之眼眸越是平静,笑容越是浓烈。
顾崇之神情同样带着强烈侵略性,露出森然的齿:“纪尚书对谁都这般笑,莫非平日里就靠着这张脸蒙骗姜姑娘?”
他言语间十分轻佻,分明是故意。
“顾指挥使这是说的什么话?”
庭芜自然知道自己主子脾气好,但也不是让人这样说的,当即听见就气得不行。
待跟顾崇之对峙得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这人高,他还不着痕迹垫高了脚。
“难不成你以为姜姑娘就会完全向着你不成?”
顾崇之眉梢略略抬高。
姜藏月神情并无变化。
“庭芜你当真是糊涂了。”纪宴霄忽然笑了起来:“我们与姜姑娘的关系你忘了么,确为盟友。”
“我的人性子急,顾指挥使不要放在心上。”纪宴霄看着对面青年温润致歉。
顾崇之站在对面,衣袂飞扬,锋芒毕露。
庭芜听见这话就觉得自己主子十分没出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借给他。
“谁说只能是盟友的关系!”
庭芜只觉得自己对主子的一腔情感都喂了狗。
主子送花灯送糕点又为了姜姑娘忙前忙后,眼下有机会面对情敌重拳出击,为什么又好像对那情人一舀春水泛泛鸳鸯的优柔寡断?
他若爱慕一个人定然是要及时表明心迹,不然被人抢走怎么办。他没有主子这么好的脾气,跟他抢人,路边的狗都要被他踹一脚。
好气。
姜姑娘跟这姓顾的听薛是非说跟青梅竹马也没什么两样,光凭这一点主子就慢了一步,还有一句话不是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主子这是未出击就衰了……
他对此实在是怒其不争。
大约是气性上头,他凑得越发近了,只恨不得贴在对方身上咬一口。
“纪尚书的人确实性子急。”顾崇之脱去身上的外披,扔给刚赶来说暗刑司有事请他回去的路安和,他一边接过绣春刀,一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是因为某人图谋不轨。”
庭芜这话一出,顾崇之视线毫不避讳对上姜藏月,周遭风声都来得有些急促,纪宴霄亦抬眼。
“顾指挥使对姜姑娘当真问心无愧?”
顾崇之那双眸若砂砾里的锋刃,紧抿唇线。
他问心有愧。
话不能反说,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弯弯绕绕,真假不明。
顾崇之翻身上马,他拨了拨身侧绣春刀,像是一匹孤傲的狼,这才开口:“看来安乐殿的人现在是闲得慌,莫不如找些事做,也好过在这儿嚼舌根子。”
他猛一扯缰绳,疾驰而去。
“这是戳着痛脚了呗。”庭芜面不改色:“好像谁不会说话似的……”
天色越发昏暗,风声愈重。
原地只剩下了三人,庭芜看看姜藏月又看看纪宴霄:“……”
他杵在两人中间算怎么回事。
实在有些打眼。
姜藏月道:“我去一趟东山。”
“那殿下呢?”庭芜下意识挠挠头问了这么一句。
“自是依着姜姑娘的规矩。”见姜藏月还没有回答,纪宴霄便先笑了,说:“今日祭祀节,姜姑娘既然要出城,后方自然要有人撑着,蒙越铁骑的人姜姑娘想见随时可以见。”
他还是一如既往温润的态度。
庭芜默默退远,姜藏月眼眸微动。
“不过我还想问一句。”
“姜姑娘,若方才顾崇之问心有愧,你呢。”
姜藏月看向他:“不是我。”
她不曾对顾崇之产生别的什么感情,自然没什么说不得的。
“那就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庭芜又兴冲冲凑过来。
这话一出,原地又安静下来。
姜藏月顿了顿,她太多时间花费在复仇上,到现在为止也是这样,她一面想要将事情说清楚,一面又没把握纪宴霄会就此中断合作。
是以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而面前青年一身雪色,是暮色,是千山,若明月,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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