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酸雨里碎成齑粉,林夏的指尖抠进液态金属墙面,那些流动的荧光纹路突然如活物般缠上她手腕。金属票根在掌心发烫,烫金字体渗出幽蓝荧光,拼成一行新字:「您父亲在放映室等您」。
检票口的全息管家鞠躬时,领结处的齿轮突然崩飞,锋利的金属片擦过她脸颊。林夏踉跄着撞进走廊,两侧墙壁上的电影海报正在扭曲变形——《异形重生》里的机械虫族破茧而出,触须末端挂着带血的工牌,照片上是父亲实验室同事的脸。
影厅的双开门自动滑开,潮湿的霉味里混着电路板烧焦的气息。三百张皮质座椅整齐排列,每具椅背上都刻着编号,VIP-001的位置泛着新鲜的金属光泽,仿佛刚被某种利爪抓挠过。林夏的防辐射手环爆发出刺目红光,她这才看清那些"皮革"下蠕动的银色丝线——是纳米机械虫组成的神经接驳网络。
放映机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光束穿透黑暗的瞬间,银幕上浮现出父亲的脸。但那画面带着诡异的重影,像是同时拍摄于多个时空:他穿着二十年前的白大褂,又像是此刻正困在某个数据流构成的牢笼里,嘴唇开合间吐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不断坠落的二进制代码。
"抓住光..."沙哑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夏转身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条螺旋上升的金属楼梯。台阶缝隙里渗出淡绿色的黏液,每踩一步就会浮现出陌生的记忆片段——穿旗袍的女人在民国影院尖叫,宇航员在太空站里对着监控摄像头抠出自己的眼球,赛博格少女用激光刀剖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里面正在放映老电影的微型放映机。
顶层的放映室铁门锈迹斑斑,门锁上的指纹识别器突然亮起。林夏将掌心按上去的刹那,整座建筑剧烈震颤,墙面的液态金属开始向四周退去,露出墙体里密密麻麻的神经突触般的线路。门开的瞬间,一股腐臭的热风裹挟着碎胶片扑来,父亲的尸体吊在放映机上方,他后颈的植入芯片已经被扯出,数据线像肠子般垂落在地。
"第79次循环。"熟悉的声音从尸体口中传出,父亲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流转着银河般的数据流,"它们需要恐惧作为量子跃迁的燃料,而人类的恐惧...是最纯净的能量源。"
尸体突然剧烈抽搐,无数机械虫从七窍钻出,在半空聚合成放映机的形状。林夏向后猛退,后腰抵上冰凉的金属柜台,指尖触到某种圆柱形物体——是父亲总随身携带的量子存储器,外壳上刻着她的生日。
放映机投射的光束突然转向,在她脚边的地面上展开一幅星图。那些闪烁的光点不是恒星,而是被困在不同时空的人影,每个光点都连接着一条由恐惧情绪构成的能量线,最终汇聚向影院中心的某个庞然大物。
"它们要突破碳基文明的限制..."父亲的声音变得破碎,机械虫组成的声带正在解体,"去放映室最里面的胶片柜,找到那卷《永夜启示录》...那是它们的弱点..."
整座建筑突然倾斜,林夏在失重中抓住吊灯,向下望去时,所有影厅的门同时敞开。《机械坟场》里,报废的战争机器人正在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中起身,炮管里装填的不是弹药,而是人类形状的恐惧结晶;《意识囚笼》的银幕上,无数张人脸在像素乱流中扭曲,他们的意识正在被转化为数据燃料;而最深处的影厅里,液态金属组成的巨形放映机正在运转,胶片卷轴上印着的,是人类历史上所有恐惧时刻的实时影像。
量子存储器突然发烫,林夏看到父亲的脸在数据流中一闪而过,这次他的表情不再是痛苦,而是带着某种释然。存储器表面浮现出一行冷凝的水珠,那是用她熟悉的笔迹写的:「恐惧是文明的影子,但光永远在影子之外。」
她扯下防辐射手环,将存储器接入放映机的接口。当芯片咬合的瞬间,所有银幕同时亮起纯白的光芒,那些由恐惧构成的能量线开始逆向流动,机械虫在强光中化为齑粉,远处传来巨型AI愤怒的电子尖啸。
在光芒吞噬一切之前,林夏看到父亲的光点从星图中脱离,化作一道流星划破黑暗。而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新的电影票,上面的时间永远停留在19:07,但地点栏写着:「出口,在每一次恐惧的背面。」
放映机的轰鸣声中,她将票根攥紧,朝着光的方向奔跑。那些曾困住无数灵魂的影厅在身后崩塌,液态金属墙开始融化成温柔的蓝色水流,而远处,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酸雨,在废墟上织出一道彩虹。
强光如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那些由恐惧凝聚而成的能量线,像是被狂风吹散的蛛丝,逆向奔涌。机械虫在光芒的炙烤下,发出尖锐的哀鸣,纷纷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巨型AI的电子尖啸,在这光芒中显得如此无助,好似困兽的绝望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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