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呀。”
夏锄禾身体前倾，借着身体的遮挡，笑眯眯地往某高中生手中塞了个东西，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转身，扣住戴先生。
戴先生却丝毫不慌：“忘了告诉你们，在这个时空中，规则不可撼动，鬼只能捉人，不能捉神，你杀不了我。”
夏锄禾从农场中取出数根绳子，捆住戴先生的手脚，接着蚕吐丝结茧一样，一圈一圈把他缠住。
戴先生挣了挣，没挣开。他倒也不慌，对面两位一鬼一人的对立身份，很难做出取舍，只要她们拖着不做选择，最后胜利的一定是自己。
至于失败的代价，那便是死亡。
就算她们要做抉择，戴先生也不怕。她们的选择只有两种结局——
鬼牺牲自己，保全高中生。但是失去鬼的庇护的高中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哪怕他被捆着。
或者，占据完全优势的鬼，对高中生动手。当然，这种情况下，高中生死掉后，戴先生也活不了。
无论哪种结局，戴先生都喜闻乐见。
他的任务是杀掉十七岁的夏锄禾。
只要能完成任务，哪怕失去生命，他也毫不在乎。
戴先生快速在脑中衡量得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鬼小姐，你要怎么选择呢？”
夏锄禾看向某高中生，叹气。
其实她没那么喜欢少年版的自己，有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有点鲁莽的牺牲主义，有点瞻前顾后的心慈手软，眼睛还有点瘸，一直以为自己是她妈。
但是没办法啊，谁让她就是自己呢。
夏锄禾爱她。
夏锄禾为她而来。
夏锄禾摩挲腕上的时间手表，她本就不属于这个空间，所谓的死亡，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假象。
当“叮——”声响起，夏锄禾递给某高中生一张纸，轻声道：“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同样听到这句话的戴先生嗤笑。
某高中生单手缓慢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夏锄禾没有像蓝领一样倒地，而是直接消失。
某高中生松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手上握着一把枪。
枪已上膛，她只要在不足两米的距离内，扣下扳机。
“不！不！”戴先生原地蹦了两下，把藏在袖中的刀片震到手中。可惜，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割断绳子了。
他至死也没想明白，在一个非法持枪违规的副本里，一个高中生手中怎么会有枪械。
游戏时空在夏锄禾离开的瞬间，已然开始消散。当真正的网吧出现的一刹那，奄奄一息的戴先生径直倒向站在电脑前的某高中生。
网吧门口的夏清雪立刻冲过去，一把背起戴先生，遮住他胸口的鲜血，边骂边往外走：“你们这家黑网吧！未成年也敢让进！小心我投诉你！”
网管正要辩解，某高中生飞快地往吧台上放了二十块钱，做了个“嘘”的手势。
夏清雪背着血流不止的戴先生，走在暴雨的街道上，鲜血泅湿背后的衣衫，随着血迹的扩散，一滴滴鲜血自她的衣角滴落，融入雨水中，混着泥水一起流入下水道。
一丝痕迹也无，就像戴先生的存在，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不会有人去追查他。
沉默的母女二人和一具尸体，慢慢走到一辆黑车前。
车门打开，夏清雪把戴先生丢进去，然后坐进车里，最后上车的是大气也不敢喘的某高中生。
虽然经历了很可怕的事，但在某高中生心里，似乎逃课去网吧这件事更严重一点，老妈不会和她秋后算账吧？
为了避免被秋后算账，某高中生妄图用撒娇扮柔弱的方式逃过一劫。
只是她还没开口，便听夏清雪道：“你是个很好很聪明的孩子，妈妈不需要你有什么很了不得的能力，你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夏清雪不知道成年后的夏锄禾还在不在，但她希望，夏锄禾能听到这段话，她的真心话。
莫名其妙被夸，以及收到祝福的某高中生不知所措地“哦”了一声。
虽然其他人察觉不到戴先生创造出的异常时空，但拥有与时空相关的异能的夏清雪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看清了女儿的镇定，和天然的冒险精神，也看清了未来女儿的部分奇异之处，并不完全是电话中的空间系，这让夏清雪无可避免地感到安慰和沮丧。
为女儿日后强大的生存能力感到安慰，为她没有逃脱废土的命运感到沮丧。
免于被追究逃课上网的某高中生终于回神，意识到眼下的特殊情况：“妈，你怎么……不觉得奇怪？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这具尸体怎么处理？还有还有，我刚刚好像见到未来的自己了？应该是未来的自己吧？不是年轻的你吧？”
没错，某高中生更倾向于，方才那人是成年后的自己，叫她“妈”完全是故意的，故意逗逗她，谁让她也没反驳呢。
坐在驾驶位上的邓从容熟练地递给某高中生一个拧开的水杯：“别着急，等你喝完，再让你妈慢慢给你解释。”
某高中生兴奋紧张地喝完水，期待地看向夏清雪。
然而，这份对冒险世界的期待慢慢被困意打败，她缓缓闭上眼睛，嘴巴不甘心地嘟嘟囔囔，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成句。
“这次你又要给她编什么故事？”
“逃课打游戏，老师去找她，结果不小心掉进下水道的故事，怎么样？”
“不怎么样，可怜的孩子，童年阴影已经够多了，快成年了，还要再多一个阴影。”
夏清雪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慵懒地靠在后背上：“让她长点教训，省得老玩游戏。”
说完，夏清雪不禁有些心虚。
因为她想起游戏时空中，蓝领的故事遭遇。
她忍不住暗自怀疑，自己和那个鬼，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不，不是应该，是一定不一样。
她不会放那把火，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火焰焚烧。
倘若真有一把无法扑灭的火，哪怕被烧成焦炭，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
邓从容无奈地给某高中生施加记忆覆盖的异能，顺口问道：“尸体你要怎么处理？”
“烧成灰，撒进下水道。”夏清雪心不在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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