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怡然自得,心中豁然开朗。
无案牍之劳形,实乃人生之大幸!
奈何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万古不易之路。
执掌乾坤,哪有这么容易?
满朝文武,不服他的人还有很多。
方孝孺不杀,燕王朱棣的威严不立。
纵使登基为帝,朱棣心中也会存有芥蒂,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他!
朱棣必须做得更好,超出侄儿一百倍,一千倍。
否则如何面对泉下的大哥、父亲?
朱棣蓦地闭眸,思绪翻涌。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朱棣听到此句,不禁一捂胸口,胸膛里燃起一股豪迈。
“好!”
他拍案而起,好似与陆放翁感同身受。
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天地之间,仍残存着陆游忧国忧民的大气魄。
“这诗词曲调别有洞天,志趣高存,是何人所做?”
朱棣升起了浓郁的好奇心,目光坚定而刚毅。
郑和忙起身前去打听,肃然禀报道:“此词曲为句容县令王守敬所做。”
朱棣心神一震,脑海中满是金戈铁马的浩然场景。
山河崩碎,神州鼎沸。
应天府乱成一团,唯有句容秩序井然。
句容收纳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商队,以及从南京城内逃亡出来的百姓,完全没有借助朝廷的力量。
王守敬稳定了秩序,保全了一方乐土。
这份泰然、从容,朱棣都为之惊叹。
只是最后一句“哪怕无人知我”,让朱棣心中有一丝不快。
他回忆起了仍在天牢的方孝孺!
朱棣登基之日,就是斩杀方孝孺之时。
他杀伐果断、心如铁石,目光中透着惊人的煞气。
郑和恭侍左右,感受到了凛然的威压,几乎窒息。
等到朱棣回神,满堂升起如雷的掌声。
“好!”
宾客们洋洋得意,为欣赏到这样的美曲而傲然。
他们露出的痴态和狂态,让朱棣不禁谑笑:
“这些商贾、豪绅附庸风雅,肚子里却没几点墨水。”
“他们真的懂得‘位卑未敢忘忧国’吗?”
“陆放翁要是知道他的诗句,成为了戏子之言,恐怕死不瞑目。”
郑和微微迎着朱棣瞥来的目光,赞同地点点头。
朱棣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后院传来阵阵吵嚷声。
“怎么有女子在哭啼?”
他心神震颤,目光逐渐冷冽。
这种烟花之地,难免存在一些强买强卖的污秽。
朱棣很肯定,这一定是让他不小心撞见了。
洪武皇帝曾支持风月业务。
只不过文武官吏及舍人不许入院,只容商贾出入青楼。
此举是为了收割有钱人,为国创收。
南京十六楼,都是大名鼎鼎。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语。
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负多痴情痴义,是几辈痴人。
一时间红灯绿酒,流光溢彩。
南京十六楼也是日进斗金。
句容发展风月,也不过继承了京城的风流潇洒罢了。
但逼良为娼,永远都是大忌!
朱棣怒气升腾,吩咐郑和几句。
郑和当即带着十几名侍卫,闯入后院,果然发现一名寻死觅活的女子。
一席破旧的麻布衣裳,双眸却明净清澈,天姿灵秀。
“尔等逼良为娼,还有没有王法?”郑和朗声训斥,气势逼人。
他在朱棣面前,唯唯诺诺,不代表没有脾气。
跟随朱棣久了,郑和难免沾染了一些霸道的作派。
“什么逼良为娼?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乱说话?”
老鸨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面容白净的郑和。
“哼!”
郑和冷哼一声,犹如雷霆一般炸开。
老鸨知道自己遇到狠茬了,察言观色一番,没有急着动粗。
“咱们每年上交的花捐,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少啊。”
“乐户也都是有来历的。”
在明朝当官,是绝对危险的行业。
朱元璋斩杀的贪官,不计其数。
他们的家眷,也就成了乐户。
“好。”
“只要你拿出此女的户籍,在下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郑和咄咄逼人,似笃定了老鸨拿不出来。
“凭什么?”
老鸨故作威严,准备搪塞过去,没想到被郑和一眼瞧破。
“你若拿不出来,那就是逼良为娼,我可要报官了。”郑和威胁道,语气冰冷。
没想到妙龄少女听到“报官”二字,心中凛然,主动开口道:
“是小女子走投无路,求助玉娘。”
声音清脆,我见犹怜。
老鸨听到此言,得意道:“这是她自愿的。”
少女神色黯然,心中揪痛。
为了活下去,她失去了重要的尊严。
郑和望了望少女,自觉有隐情,心下不禁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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