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身份地位,何苦来句容呢?”
王守敬目光如炬,炽盛地燃烧着,似看穿了廖镛的一切。
廖镛是勋贵之后,只要他肯去求人,在朝堂上混一个职位肯定不是问题。
毕竟廖家也是大族,廖永忠的兄长廖永安是国公爵位。
常遇春怀远之雄,廖永安巢湖之杰,一时功臣,名耀天壤。
就算廖镛不想在京任职,只要他开尊口,去往地方任知府以上的官阶,也是轻而易举。
根苗正红啊!
廖镛和王守敬这样走科举仕途升迁上来的新贵,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的祖宗追随朱元璋,已经替他们吃过了苦。
只可惜老朱对待功勋,有些薄情寡义了。
能够善终者,寥寥无几。
廖永安为张士诚所擒,誓死不降。
后来徐达擒拿了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张士诚为营救弟弟,愿以廖永安交换俘虏。
老朱心狠,斩了张士德,廖永安被囚直至去世。
廖家剩下廖永忠,坐罪赐死,从此走向没落。
“恩师方孝孺。”
廖镛坦坦荡荡,眉宇间还有飞扬的神采。
方孝孺“请斩十族”,成为了天下士林的笑柄。
大丈夫能屈能伸。
效忠新皇又如何?
他们要的只是荣华富贵罢了,谁当皇帝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人生匆匆几十载,何苦为难自己。
方孝孺不知足,非要求得千古之名。
活该有此劫难。
只是可怜了廖镛等门生。
祖宗的荫庇,在这一朝恐怕要消耗殆尽了。
廖镛,也将成为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心中有自己的坚守,又让他多了些许和常人不一样的色彩。
王守敬心平气和,听到“恩师方孝孺”五个字,也没有任何地涟漪。
平平淡淡,心无外物。
反倒让廖镛刮目相看!
寻常人听到“方孝孺”三个字,早已避之不及,甚至惶恐不安。
王守敬深不可测,双眸蕴藏着宇宙星河一般。
“句容商业正蓬勃地发展,何不从商呢?”王守敬建议道。
“商贾乃下业,在下饱读诗书,更愿与大世一争。”廖镛掷地有声。
王守敬目光璀璨,陡然的一束光辉,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跨国之大商,能够反哺百姓。”
“你知道马可波罗吗?”
“整个西方都知道马可波罗游记,我等却对西方知之甚少。”
“我等为何不能远渡重洋,探索西方?”
廖镛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朝堂尔虞我诈,我辈难有立锥之地。”
“唯有星辰与大海,不可辜负。”
王守敬一通忽悠,让廖镛思绪翻涌。
他读过很多圣贤书,可却从未想过,竟还有这么一条道路。
正在廖镛心潮澎湃之际,他拔然清醒道:
“我还有恩师,还有母亲……”
王守敬没有急着催促,淡然洒脱道:
“天下有识之士碌碌,能成大业者少。”
“句容还缺一名主簿,今后由你担任,好好考虑考虑吧。”
以廖镛的身份地位,担任一县主簿绰绰有余。
只是他的身份敏感,一般人不敢举荐他。
王守敬则觉得此人有情有义,可以相交。
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珍贵?
廖镛一定会铭记于心。
别看王守敬现在如鱼在水,游刃有余。
但以他潇洒不羁的秉性,很容易在朝堂上得罪人。
如果没能靠紧永乐这一棵大树,王守敬还不如出海快活。
廖镛将会成为可靠的帮手!
王守敬完全可以依靠着“大明使节”的身份,在南洋诸国“招摇撞骗”。
最重要的是,在海上,在船上,船长说一不二!
妥妥海上的王者!
王守敬可以过得随心所欲,没有太多的顾虑。
朝堂风云变幻,现在王守敬孑然一身,当然不需要考虑后路。
可此次他完成了朱棣的旨意,不出意外的话,将升迁知府。
王守敬再不成婚,就要成为官员中的异类了。
这样的人,别说继续升迁了,不被孤立都很难。
无论哪个朝代,婚姻都是大世,甚至能够影响一个人的仕途。
没有成婚之人,是不可能委以重任的。
成婚,就意味着有了牵挂。
等到有了孩子,王守敬相当于生了一个把柄、一个人质。
以他落拓不羁的性格,再不准备后路,真要和方孝孺一个下场了。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王守敬,绝不甘心畏畏缩缩。
那是懦弱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可要和方孝孺一样,为了凛然大义,搭上十族。
也很不负责任。
王守敬夹在中间,自然而然多了一股超逸绝尘的气息。
那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多谢大人!”廖镛很感激。
主簿一职,此前他不会放在眼里。
现在他格外地珍惜!
谁也不知道新皇登基,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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