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又推开对面的房间门。这儿也是六人间,空间似乎比刚才的房间大些,就显得不那么憋闷。这儿有两张上下铺,都有被褥,但另外两张床只有上铺。两边的下铺,各自被划分出三张桌子。看来,这一侧的房间计划好就是作六人寝用的。
真不错啊。哪儿像梧惠她们。就连大学期间,四人间大小的房子,要塞八个人住。都是上下铺,桌子被放在中央。从门外进来要去里面的床铺,必须让其他人让开,吸着肚子,侧身挤进去。中学时,条件还不如曜州的学校。梧惠那时候就听同学说,将近二十人挤在一个大房间里。冬天罢了,夏天真是又热又臭。
也有人住在外面的寄养家庭。只是条件也不好,是大通铺。梧惠一直觉得父母对自己很好,舍不得让自己遭这个罪,干脆住在学校附近。
不过,如果是这个配置,兴许真能住下所有禁区的人呢。她粗略数过去,每边儿有十多扇门。她缓缓走着,开始思考自己从外面看到的是什么。按理说,每扇窗户都属于不同的寝室。但她刚才观察寝室时发现,内部的小阳台似乎是通的。也就是说,打开阳台门,建筑的两侧另有两道靠窗的走廊,是完全打通的。走廊上可以晾衣服。
那种让人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此前,梧惠从来没有如此具象的感受。
调整呼吸,她走在狭长的走廊上。
她隐隐听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一点点向前挪动。金属与粗糙的水泥地面相互摩擦,不算刺耳,但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梧惠分明记得自己从敞开的阳台门看到,阳台的地面和寝室一样是瓷砖才对。
难道是年久失修的建筑,会因为内部材料的热胀冷缩发出异响吗?虽然在羿府上她就听过了这种说法。但那时候的真相,可是因为阁楼里真的存在什么……这种建筑没有阁楼,也没有夹层。梧惠希望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总感觉……这声音越来越近了。
梧惠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她随便进入了一间寝室,来到晾衣服的走廊。这边正是她在楼下看到的、有影子掠过的地方。只是她无法确定,到这会儿了“那人”还是否在这个地方。前面的路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遮挡了视线。
所有的衣服,都在这苍茫的天光下失去了色彩。只有很努力地看,才能发现一点残存的颜色。由于梧惠已经知道,这儿并没有太阳,也就没有光影的迁移。若是有十字的窗框恰好挡在衣服上,还能留下同一形状的色彩残留。
这些都是人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但从某一刻,所有人都消失,于是一切都永远定格在这个瞬间。
由阳台串联起来的走廊其实十分宽敞。但梧惠没想明白的是,不知为什么,靠近寝室的墙面,还有门扉,都存在一些破损。水泥块、玻璃和墙皮散落在地上。但是这一侧建筑的整体明明没有受到破坏。至少外部没有。
那种让人窒息的凝滞感加重了。同时,那锁链摩擦的声音也更近。
……的确有什么东西存在吧?
梧惠相信,那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孩所能制造出的声响。
她已走过了建筑的大半,但她不想向前了。因为,前方就是出现破损的区域。稍有不慎,可能会掉下楼去。人类对高处的恐惧终究刻在骨髓里,她一点儿也不敢挑战。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在自己昏迷时的那场梦中,站在五楼的窗边,梧惠还真有种一跃而下的冲动。那时候,梦里的莫医生阻止了她。
现在可不会有人来帮她。就算冻冻在又能怎样?用嘴扯着她的衣角,然后两“人”一起掉下去?
梧惠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她向旁侧走,穿过一间寝室,准备去看另一侧的阳台连廊。然而路过室内走廊的那一刻,梧惠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子,站在中央。
巨大的、扭曲的影子。
她没能看清那是什么,但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看。
即使是片刻的影像残留,她也能感觉到,那是绝对不要对上视线的某种存在。
她迅速冲到对面的房间去。
像是生物的避害本能,她扯来一旁的被子,想要蒙在身上。可她这么一扯,长久放置的被子就被撕碎了。布料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扬起的尘埃。
梧惠听到,那拖曳的声音停止了一瞬。
有东西追过来了。
不再是锁链拖曳声,而是马蹄叩地的声音,但也不止,还有其他有节奏的声响混在一起。她不知道是某个个体追了过来,还是有一群混杂的生物。她起身沿着靠窗的长廊往回奔跑。既然已经暴露,便不必这么蹑手蹑脚的,逃命要紧。
梧惠疯狂地将碍事的衣物扯下来。衣服都很脆,一扯就碎。那个庞大的个体——或者构造复杂的群体,在与她平行的走廊上奔行。她能感觉到不可控制的压迫感如澎湃的潮水。简直像是与巨浪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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