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高塔做了什么事，能让她们发出如此的感叹。
但她得出了一个信息，胥琰的情况在高塔属于高度机密。
哪怕是邹莺这样能接触到他的人，也只知道高塔正在他身上进行实验。而实验内容是什么，目的是什么，邹莺并不知情。
小蛇的存在，凌畏似乎也并没告诉其他人。不然在刚刚的讨论里，不会一句关于精神体的内容都没有提到。
甘甜隐隐有个猜测，这项试验，是与精神体剥离有关的。
双铖、胥琰……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A092：【任务进度：百分之五十。】
A092以前从未提醒过她任务进度，看来是她的方向找对了。接下来就是找到胥琰，拼凑出完成的故事了。
“那就这样，行动吧。”
凌畏起身，向甘甜伸出手，打算离开。
“头儿。”
成彦忙不迭起身，扎眼的红发颠了颠，不客气地看向甘甜：“晚上的行动她参加吗？”
凌畏点头：“当然，她会跟我在一起。”
成彦眉心蹙起，一点面子也没给凌畏。
“我不信任她，我跟她不熟，没跟她共事过，不可能安心地把我的后背交给她。老大，就算她是你的向导，也不行。”
凌畏面不改色：“你只需要信任我。”
“我信任你和我不信任她并不矛盾。”
成彦寸步不让，表情严肃，“如果只是我自己，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身后还有几个队伍，上百号人，我要对她们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不希望今晚的行动有任何差错，更不希望这个差错是与你有关的人带来的，凌畏。”
凌畏的表情变了变，似乎还想争执两句，甘甜扯了扯凌畏的袖子，站在他身前，直面“虎视眈眈”的成彦。
“我对你们的行动没什么兴趣。”
她表情坦荡，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成彦，毫不躲闪。
她过于坦诚，纵然察觉到凌畏在听到她这句“心里话”时身体的僵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没有参与的兴趣，更没有破坏的兴趣。不要用这种看‘祸国妖妃’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一旦行动出了问题就是我的过错一样。你们部署的全程，我插过一次嘴、发表过一次意见吗？”
“没有，对吧？”
她松开凌畏的袖子，孑然一身地站着，紧盯成彦逐渐闪躲的眼神。
“行动还没开始就想好怎么甩锅了，你怎么不说是今天的太阳不够大影响了你的任务呢？到目前为止，我做什么了？我被带到这儿来，被迫接收了你的恶意，素质让我没有问候你的家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参加你们的行动。我更没有联系外界的途径，你大可放心。如果今天的任务出了问题……”
她停下，眼神慢吞吞地扫过成彦、扫过蒋封，扫过邹莺时她淡淡笑了笑，最后扫过凌畏。
“是你们废物。”
成彦咬牙：“你……”
他想怼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怼什么。心中一团火在烧，满脑子都是她最后那个轻蔑的、不屑一顾的眼神。
今晚的行动，他一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甘甜面向凌畏，收敛笑意，“我说我想来开会了吗？”
凌畏要说什么，她一把推开他，径直往外走，头也不回。
“卧槽，这性格，真辣。”邹莺搓搓脸，“我感觉我都被骂醒了，现在就想操起手术刀冲回手术室，给那群老东西和书呆子一人一刀。”
蒋封笑笑，“别冲动。”
凌畏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电梯门内，甘甜拦住他要进来的身体，摇了摇头，“我会待在我的房间里哪也不去，你也别来找我。”
“我带你去开会是想让你……”
“不重要。”甘甜摁下二楼的按键，“如果你是坐下来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推翻高塔，或许我还有可能同意。但你把我绑来了，我就永远没有跟你站在一起的可能。”
凌畏定定地看着甘甜，她眼里因为目睹塔外景象的松动消失不见，对他的信赖和爱意也随之黯淡。
她像融化的铁水重新冷凝铸成的铜墙铁壁，没有任何能再次撬开她的可能。
凌畏挡住电梯门闭合的手缓缓滑落，他的脸色瞬间衰败，一如不久前亲眼所见的城市街景。
甘甜咬住口腔内的软肉，心底报复的爽与痛并行。
她知道怎么能伤到凌畏。
无非就是与他划清界限。
她清楚没必要因为一时生气赌气行事，最优解分明是她忍下成彦的讥讽，利用今晚的行动，趁乱找到胥琰，完成任务。
可她不愿意。
凭什么？
无非就是完不成任务再多几个世界的事儿，凭什么受这个委屈。
去他大爷的，成彦。
去他大爷的，凌畏。
大不了不干了。
A092立马劝阻：【别。】
甘甜：【我说这个世界。】
A092长长“哦”了一声：【那要帮你登出吗？】
“我也会不确定。”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门外的凌畏垂下眼，低声说。
甘甜没有错过他泛红的眼圈和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她眼皮一跳，跟着上升的电梯上到二楼。
夜里十一点，高塔防御系统被黑，塔内上千个监控系统同时失灵。
同一时间，火警报警铃声在实验室楼层响起，紧急疏散灯开始闪烁。邹莺戴上防毒口罩，悄无声息地趁乱刷开实验室的门。
十一点零二分，高塔武器秘钥被修改，成彦带领的轮值队伍解决掉最后两个巡逻哨兵，在全塔响起的警报声中，解锁武器库的中控。
十一点零七分，凌畏的枪口对准了慌乱逃窜的高塔高层。如果黑暗中有一束追光打在蹲下求饶的那人脸上，如果甘甜在这里，祁泓在这里，他会告诉她，这人是gaby的父亲，同样也出现在课本里。
十一点四十，反叛者组织通过广播、电视宣布，正式占领高塔，诚邀所有想改变现状的人加入“反叛者”。
“我们是一样的人，不是哨兵、向导、普通人、或是被感染的人。我们要像人一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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