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过了。休息十分钟。”
邰匀一声令下，高速运转的剧组被摁下暂停键。
甘甜接过助理递来的小风扇，聊胜于无的风带走一点热意。她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小心翼翼地将厚重的戏服敞开一点。
“擦擦汗吧。”
小助理看着她脸上快要滴进眼里的汗，抽出湿巾。
“不用。”
甘甜狠狠地晃了两下，将汗水晃走，生怕等会儿再开拍，邰允会说她现在的汗跟刚刚的不像。
邰允的变态她终于体会到了。
那是真变态！
邰允跟副导演手拿分镜本比划了半天，看看天又看看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都摇了摇头。
刚刚拍的是她的戏份，甘甜的心提到嗓子眼。
没多久，副导演小跑到她身边：“甘甜，今儿下午的太阳不太行，你先回去吧，明天上午早点开工。”
邰允的早点开工，是比太阳更早开工的意思。
但得知不是刚刚的戏份有问题，甘甜还是松了口气，“好。”
这样的突发情况在邰允的组里是常态，甘甜习惯了。
她热得连妆都不想卸，把戏服脱下来交给服装师，低调地从后门离开片场。
门口的庇荫处，两个小时前结束拍摄的辰野坐在车里，冲司机挥了挥手，“回酒店。”
29楼的长廊依然安静，大部分演员和工作人员还在剧组候场。
“滴”的一声，2909的门应声解锁。甘甜的手还没碰上把手，辰野先她一步挤了进去。
“拍的不好？”
邰允拍戏的时候不允许没有戏的演员旁观，大部分演员除了自己的部分，手上连份完整的剧本都没有。
甘甜摇头，瘫倒在沙发上，指尖都抬不起来。
“还行，就是热得慌。”
中央空调呼呼地往外吹凉风，辰野走到她身后，慢慢地给她揉肩。
甘甜不太吃劲儿，痛得“嘶”了一声，“别弄，太累了，没心情。”
“你真是把我当畜生了啊。”辰野轻嗤，收回手，眼神瞥了眼床，“上去，我给你按摩。”
甘甜揉揉脖子，“你会吗？”
“怎么不会？我们学舞蹈的哪个不是一身伤？伤得多了，最知道哪里疼。”辰野下巴一扬，“去吧，我去准备热毛巾。”
片场。
甘甜的车前脚刚走，黑色沃尔沃悄无声息地抵达拍摄现场。
顾承渊没等助理开门，推门下车。
一行人的动静不大，无奈跟在沃尔沃身后的面包车太显眼。白色车身喷上绚烂的彩绘，“甘甜”两个字大得无法忽视。
剧组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
邰允正在跟副导讨论剧本，敏锐地察觉到众人视线的偏移，好奇地回头一看，笑容绽放。
财神爷来了。
邰允快步迎上去，“顾总，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顾承渊视线在组里转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我来探班，给工作人员带了点下午茶。甘……”
“顾总探班，给大家带了下午茶。”邰允很给面子，转身大声转告消息，“休息一个小时，等会儿直接拍黄昏的戏份。场务，过来帮忙分一下吃的。”
顾承渊财大气粗地在附近最高档的日料餐厅订的定制餐。鳗鱼饭，烧肉便当、寿司便当和刺身应有尽有，餐盒里的胡萝卜都雕成了花。
另外附赠精美的水果拼盘和蛋糕。
刚做好就送来了，蛋糕的塑料外壳上还挂着冷藏室的冷气儿。
等邰允手上也拿到一份水果，顾承渊终于寻到空隙问邰允：“甘甜呢？”
邰允往嘴里塞了一口新鲜荔枝，“没她的戏啊。”
顾承渊眉心一跳，“没她的戏？”
“等会儿没她的戏。”邰允吐出核，“太阳太大了，这姑娘在太阳底下白的曝光，我让她回了，等明儿早上天没那么亮的时候拍。刚走——”
他顿了顿，看一眼表，“三十分钟吧，这会儿应该到酒店了。她没跟你说吗？”
没有。
他早上跟她聊天，得到的答复是她今天有一天的戏。
顾承渊面不改色，“她不知道我来，刚打电话，没打通。”
“再给我拿盒水果。”邰允喊了一嗓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顾承渊说，“惊喜是吧？我懂。”
他把脖子上的导演证扯下来，塞到顾承渊手上，“估计是回去歇了，今天开工早。她住2909，拿着我的工作证去前台拿房卡，酒店的人认识。”
顾承渊捏住工作牌，尖锐的塑封边缘陷入他的指腹，他点头，“谢谢。”
片场距离酒店不过二十分钟路程，顾承渊让助理和司机离开。在前台拿到房卡，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29楼。
27、28、29三层被剧组包下了，29层只住主要演员和导演编剧，人比下面少很多。
走廊里无比安静，厚实的地毯吸走多余的杂音，顾承渊的皮鞋重重踏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2909在正中间。
顾承渊站在门口，在开门之前，他拿出手机。
跟甘甜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午，她说开工了，休息再联系他。
现在，距离她休息过去了一个小时。
顾承渊还没收到消息。
他拨去电话，响了一声，被人挂了。
顾承渊耐心十足地又站了两分钟，微信静悄悄的，依然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他伸出手，房卡即将贴上感应器，有人在身后喊他——
“顾承渊。”
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顾承渊很熟悉。
跟甘甜没有见面的日子，这声音时常萦绕在他耳边，勾出他压抑不住的惊慌。
以至于顾承渊听到的瞬间，产生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
他慢吞吞地收回手里房卡，转头看向抄兜站在走廊中央的男人。
酒店昏暗的廊灯下，楚宴宁抄兜站立。西装剪裁得体，头发板正，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好巧。”楚宴宁勾唇，笑得邪性，“你也来找甘甜？”
他看着顾承渊身边的房间号，缓缓吐字，“有空聊聊吗？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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