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六,皇极门。
“启奏陛下,昨日镇国公率领近卫军抵达通州,预计再有两个时辰,便可抵达德胜门。
与大军一同抵达了,还有五百多的建奴战俘。”
兵部侍郎出班奏道。
崇祯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道:
“迎接的礼台可都布置好了?”
礼部尚书蔡国用赶紧出班回禀,崇祯皇帝又道:
“规制如何?”
“回禀陛下,乃是以我朝迎接凯旋之师最高规制,礼台高一丈二尺,红毯铺出一里,仪仗自德胜门绵延十里,五城兵马司全员出动,以维持京城内外治安。
刚过夏忙,顺天府尹已发布告于民间,如今京城内外百姓皆已知晓镇国公凯旋在即的消息,想来今日会异常热闹。”
上次这么大动干戈的庆祝胜利,还是杨嗣昌剿灭流寇的时候,奈何上次却闹了个大乌龙,李闯张献忠的死灰复燃,让朝廷颜面荡然无存。
可这次不一样,关外的战况早已经过兵部、督察院乃至东厂、锦衣卫的核实,而且剿灭流寇的功劳,和收复失地是没法比的。
崇祯皇帝早在半个月前便下旨,要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起初朝中文武得知消息时,确实个个喜上眉梢,就连弹劾张世康的奏疏都少了大半。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两天前,自打永平府赈灾的详细情报传到通政司后,朝中的气氛就变的有些古怪。
崇祯皇帝今日心情很好,再过一个时辰,待结束了早朝,他便要率领文武百官赶往德胜门,迎接他的肱骨凯旋。
自五月初近卫军出征以来,崇祯皇帝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张世康。
哦,还有他的‘宝贝’儿子朱慈烺。
怪想念的。
等待总是让人心焦,以至于崇祯皇帝在听取朝中官员奏报时,总有些心不在焉,嗯嗯啊啊的敷衍。
“启禀陛下,臣督察院御史姚昆,弹劾镇国公张世康行为不端,为国朝安危计,望陛下明察,审慎处之。”
姚昆说罢,将奏疏高举过顶,十分郑重的向崇祯皇帝叩拜。
大明朝会奏事,并不需要跪拜,除非是天子震怒或者所奏之事可能引发重大影响时,官员才会行叩拜之礼。
不少官员都对姚昆侧目而视,在场的勋戚反倒有些见怪不怪。
在勋戚们看来,国朝御史向来喜欢哗众取宠,以彰显自己不畏强权。
朝中谁不知道陛下最信重镇国公,也就是他们的大侄儿,镇国公如果能轻易参倒,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嗯,好。”崇祯皇帝很明显的走了神儿,竟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姚昆都有些惊讶,泰宁侯陈延祚立即大声咳嗽一声,将崇祯皇帝的神儿给拉了回来。
崇祯皇帝回过神来,立即看向姚昆道:
“姚爱卿,你说什么?”
这两年即使朝中情况已经好了不少,即使满朝文武都承认张世康的巨大功劳,但也并不影响张世康被弹劾。
不过所有的弹劾奏疏只要递交到崇祯皇帝手里,就会全部石沉大海。
而且在经历几个官员直接被崇祯皇帝下狱重罚后,官员们再弹劾就变得聪明起来,不再提及谋逆、拥兵自重等敏感字眼,崇祯皇帝也懒得跟弹劾的官员掰扯。
可在朝会上当面弹劾的情况毕竟少数。
“臣弹劾镇国公行为不端,望陛下审慎处之。”姚昆重复道。
“行为不端?怎么个不端法?
老子年轻时还时常去逛青楼,怎的没见尔等弹劾?
我看你这厮就是没事找事儿!”陈延祚怒斥道。
勋戚们现在异常团结,尤其是那些文官攻讦张世康的时候。
崇祯皇帝倒是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让王承恩将姚昆的奏疏拿过来观看。
在姚昆的奏疏里,张世康在永平府救灾过程中大肆宣传自己的功劳,使永平府百姓只知感念他镇国公,而不知感念朝廷。
奏疏写的有理有据,以至于崇祯皇帝想为张世康开脱,皱了皱眉,一时竟找不到措词。
于是,崇祯皇帝就将奏疏丢给了勋戚们,勋戚们最擅长搅屎,没理也能争三分,陈延祚只简单一看便指着那姚昆道:
“镇国公刚刚在关外立下不世大功,却不急着回京领赏,去帮助永平府解决灾情,不知救下多少黎民百姓。
宣扬宣扬自己怎么了?姚昆,你眼红就直接说,何必阴阳怪气!”
“啊对对对!”其他勋戚全都附和道。
姚昆海未反驳,兵部里却站出一个主事跪地道:
“臣兵部主事李刚支持姚大人,据臣所查,镇国公不仅在民间宣扬自己的功绩,甚至还在近卫军大营里这么做。
镇国公的功劳,臣不敢腹诽,但镇国公的行为,陛下却不得不谨慎待之。
陛下当明白,镇国公一人手握我大明全部军权,理应低调谨慎行事。
镇国公此举,有谋逆之嫌,且倘若镇国公真有此心思,诸位同僚应当明白后果。”
李刚的话确实很刚,他说完便跪倒在地,甚至有些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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